望著船来船往,热闹非凡的浮凌江,程宗扬哑口无言。这是赶庙会的吗?自己以为死激an臣他们偷运粮食都是趁夜偷偷摸摸来去,谁想到声势会这么浩大,公然在宋国人眼皮底下玩花样。
秦会之神采飞扬地说道:「这些都是运木料的船只。筠州常平仓被一场大火烧成白地,如今百废俱兴,全靠我程氏商行登高一呼,招募民夫从下游砍伐树木,送来木料。前两ri筠州官府专门送来一块匾,上书『急公好义』,如今就挂在粮铺的大门上。」
「行啊激an臣兄,再干些ri子,官府都该给你树牌坊了。」程宗扬道:「回来的时候是木料,去的时候都不是空船吧?三十万石粮食,你们真是好本事。」
秦会之道:「荆溪县衙只能存粮二十万石,另外的十万石我们在城中另租了场地存放。往荆溪去的船只出入都由粮铺统一安排,倒也不是十分麻烦。」
「王团练那边有动作吗?」
「暂时还没有。」秦会之道:「常平仓失火,粮价飞涨,筠州的官员都在四处催粮,供应军需,王团练公务缠身,恐怕一时顾不上我们。」
「他不动手最好,干完这一票,我们立刻走人。一个团练,用不著我们大费心思。」程宗扬道:「慈音那边呢?」
「来过两次。」秦会之道:「第二次来时,我见她气se很不好,似乎刚和谁动过手,还吃了点亏。」
程宗扬不知道静善与慈音之间的底细,一想到城中还隐藏有高手,心头不禁微微一震,「这几天是要紧时候,不能让她坏了事,让长伯盯住她!」
「不成了。」秦会之苦笑道:「前ri我们的人等了一夜不见师太出来,冒险潜进去,才发现观音堂已经人去楼空,她们师徒不知何时不告而别,连庙里的僧人也不知晓。」
这下麻烦了,自己还答应殇侯,带他见慈音。结果上钩的鱼偏偏长出翅膀飞了,老头知道还不气死。
秦会之看出他的神情,「有何不妥?」
「算了,先不管她。」
死尼姑那么贪财,怎么会轻易跑掉?自己不去找她,她也会找上门来。程宗扬把这事放到一边,又问道:「沐羽城联络了吗?」
「依公子吩咐,属下从沐羽城请来五百名昭南人,如今已经到了荆溪,只不过……」秦会之苦笑道:「他们只肯与公子打交道。」
程宗扬皱了皱眉,五百人的队伍,昭南人还真下本钱。在他的计划里昭南人只是一个道具,如果再跟他们扯皮,只怕耽误时间。
「粮价呢?」
「接到公子的吩咐,我们已经出了八万石的货,目前和谈的消息还没传来,粮价仍维持在一千铜铢以上。」秦会之笑道:「有滕知州的赏识,各家对我们程氏粮行十分信得过,宏升行和ri昌行各买了三万石,都是交钱订货,粮食仍存在我们程氏粮行,倒省了来回搬运。」
程宗扬笑道:「看来这空手套白狼的生意还有得做。既然粮食大都还在,索xing三十万石粮食全卖给滕知州。」
秦会之低咳一声,「属下倒有个主意。」
听著死激an臣小声说出计策,程宗扬眼睛越瞪越大,「死激an臣!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太黑了!」
秦会之谦虚地说道:「近朱者赤。属下追随公子多ri,多少也学了一些法门,不足以别开生面,不过拾遗补缺而已。属下以为,一丝一粟,当思来之不易,一火焚之,未免可惜。」
「激an臣兄,你不当官真是可惜了。这么卑鄙的事,都让你说的冠冕堂皇。」
秦会之谦虚地说道:「近朱者赤。属下追随公子多ri,多少也学了一……」
「停!这可不是我教你的!黑锅就少往我身上扣了。」
秦会之哈哈一笑。
程宗扬思索半晌,「不要让人起疑才好。常平仓不到一个月两次失火,恐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属下想办法做得巧妙一些,终不能让人疑心到我们程氏身上。」秦会之道:「公子,要不要去粮铺看看?」
「不用。有老四在,我放心,咱们去荆溪县衙。」
船近荆溪,远远能看到数十艘船只由舟手cao纵著,在岸侧排列整齐。百余名民夫正在林中砍伐树木。这里离荆溪县衙水路只用绕个弯就到,走陆路却隔著大片大片的密林。从上游来的船只都在岸旁停下,卸下民夫工匠,然後由粮行的人接手,绕到後面卸载压舱的粮食,再一一驶出。因此岸上民夫虽然多,却无人知道相隔不远,就有一处比筠州官府还要富足的大粮仓。
程宗扬没在伐木的岸旁停留,直接到了荆溪县衙的码头。祁远是大管家,坐镇城中粮铺,吴三桂去打探消息,留在这里的易彪、林清浦、冯源闻讯赶来,众人见面又是一番欣喜。
「彪子,吴大刀来江州了!」程宗扬大声说道:「忙完这边的事,你就回江州,干你的老本行!」
「走南荒?」
「当你的大头兵!」
易彪怔了一下,然後怪叫著向後一个空翻。只有这时候才看出他其实还是个年轻人,不像他哥哥那样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