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白瑜也知道武鹏鸿是一心为了工厂好:“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事你不用操心,你只要把珍珠养殖弄好就好,其他的我来负责。”
如果在琼州岛实在招不到人,到时候她就去广城那边招。
不过事情很快就迎来了转机。
这天早上她刚来到工厂不久,赖美清就进来,说外面有几个人想来应聘销售员的职位。
白瑜眉毛微挑:“是什么人,你认识吗?”
赖美清点头:“我只认得其中一个,是在隔壁公社教数学的老师,另外几个我就不清楚了。”
数学老师?
白瑜顿了下:“让他们都进来吧。”
赖美清应声而去,很快就领着三男二女进来。
白瑜刚才没问赖美清这几人的年纪,她以为过来的应该是年轻人居多,毕竟上了年纪的人思想都比较难以改变,前段时间骂得最狠的就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过来的这五人,最年轻的看着都有三十以上,最大的那个看着不下四十岁。
五人身上穿的衣服整洁干净,但也看得出来几人日子过得不是很好,因为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洗得发白,显然已经穿了不少年头。
虽有些意外,但白瑜很快回过神来,指着她面前的椅子道:“坐吧,然后给我介绍一下你们自己。”
五个人听说过白瑜,只是他们没想到白瑜这么年轻,而且还长得这么漂亮,不过五人并没有因为她年纪小就露出轻视的神色,反而越发谦卑了。
听到白瑜让他们坐,五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年纪最大那个先坐了下来。
其他人看他坐里,他们这才陆续找椅子也坐了下来。
兰州拉面
坐定后,年纪最大的男人率先开口了:“白厂长您好,我叫毕一凡,是隔壁胜利公社小学的数学老师,听说贵厂在招聘销售人员,不知道除了明面写出来的条件,白厂长是否有其他条件?”
白瑜不动声色:“不知道你说的其他条件是指哪些方面呢?”
毕一凡顿了下道:“譬如禁止黑五类来应聘。”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所谓的黑五类,便是指地主、富农、□□、□□分子等,在□□期间,黑五类就跟瘟疫一样,走到哪里都被人歧视和嫌弃,招工、上学、参军,甚至结婚都会遭受不公平的待遇。
就算1979年后,国家颁布《关于地主、富农分子摘帽问题和地、富子女成分问题的决定》这法令后,歧视依然存在,很多工厂明面上不会写明拒绝黑五类等来应聘,但淘汰时,这类人依旧会第一个被踢出去,这也是毕一凡一来就问是否有其他条件的原因。
其他人听到毕一凡把话挑明,你看我,我看你,都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这些年来,他们遭受的歧视和冷待太多了太多了,多到他们数都数不过来,几年前,他们以为迎来了光明,在革委会的批准下摘掉了帽子,跟其他人一样都被称为公社社员,可他们想得太简单了,明面的帽子的确是摘下来了,可人们心里的帽子却没有摘下来,他们还是别人眼中的黑五类,坏分子。
他们来之前听说过很多有关白瑜的传闻,据说她非常有才华和本事,更重要的是,她很尊重女性,曾经帮助过好多被家暴的女子,据说她还很公平,只看人品和能力,不看身份。
所以这次听到珍珠厂在招销售员,而很多社员因为不满其中会被辞退这一个条件而没有人来报名时,他们顿时看到了机会,这就是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会儿十只眼睛齐刷刷看着白瑜,眼里充满了期待,同时又掩饰不住里面深深的担忧。
白瑜微微挑眉:“所以说,你们曾经都是黑五类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几个人时的违和感是从哪里来了,不过居然一下子来了五个黑五类子女,这是她没想过的。
毕一凡咽了咽口水,点头:“对,我虽然不是黑五类的子女,但我妻子是,我妻子的爷爷曾经是富农,在□□期间被打为黑五类,我因为不愿意跟她离婚,所以我,以及我们的孩子也被打为黑五类。”
他是六零年下乡的老知青,他下乡难念才刚满二十岁,原本不应该是他来下乡的,他是家里排行老三,前面有两个哥哥,要下乡也是他们去,但他从小不得父母喜欢,父母把自己的工作让给了他两个哥哥,导致最终下乡的名额落在他身上。
他怀着满腔怒火下乡来到公社,因为父母的偏心他觉得全世界都欠了自己的,对谁都黑着一张脸,还不服从大队长的安排,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妻子出现了,她像沙漠的甘泉,抚慰了他的心灵,之后他们结为夫妻,他父母对他娶个乡下女人的做法很不赞成,但也没反对。
因为如果他在乡下稳定下来,就不用回家跟其他兄弟抢工作,而且一大家子挤在不到二十米的房子里,他要是回去又要安排多个床位,只是66年□□后,她妻子一家被打成黑五类,当时妻子为了不连累他,想跟他离婚,他没答应,家里因为这事跟他断绝了关系。
高考恢复后,他也去报名了,但他本来就只有初中学历,考了两次都没有考中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原本在学校教书也没什么不好,但最近他妻子生病了,家里需要一笔钱,无奈他没本事,教了大半辈子的书,家里一点存款都没有,家里儿子和女儿也长大了,彩礼嫁妆样样都需要钱。
他虽然在学校教书,但当初因为他妻子是黑五类,所以学校并没有给他转正,代课教师的工资连其他老师的三分之一都没有,也没有补贴,只有七块钱,这点钱还不够过日子,更别提给他妻子看病,因此在考虑了半个月后,他决定搏一搏。
白瑜闻言点点头,看向其他四人:“那你们,你们是什么情况?”
四人不知道白瑜是什么态度,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一点痕迹,顿时心都提到嗓子眼。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坐在最旁边的女人开口道:“那就先从我说起吧,我叫房秋雨,我父亲在□□时被打成□□分子,我今年三十一岁了,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家里如今有一个跛脚父亲,和一个眼睛半瞎的母亲,还有两个不到十岁的侄子侄女,我听说白厂长这里招销售员,我对工厂提出的所有条件都没有意见,只要白厂长不嫌弃我的身份,愿意让我试试,我一定会尽我全力做到最好!”
她爸在1970年因为一次言行不慎被打为□□,那些人真狠啊,把他的大腿骨头都打断了,还不让送医院治疗,就因为这样她爸的腿瘸了,之后他们一家在生产队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还要时不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