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看了眼吊瓶,“也剩不多了。”他咧开嘴一笑,“那我先回去,哥肯定在外头候着呢,指不定看我走了他也就进来了。”林冬点点头,“路上小心。”老四站了起来,“那我走啦。”“今晚谢谢你。”“都是小事,走了啊。”“再见。”“拜拜。”秦树阳看着老四从里头出来,敲摸声走过来,“你俩说什么呢?”老四斜眼看他,“就不告诉你。”秦树阳搡了他一下。老四环抱双臂,扬了扬眉毛,“我刚才和她说,你想她想的吃不下睡不着,钱不挣狗不溜,做梦都叫她名字,每天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一样,以泪洗面,还瘦了一大圈。”秦树阳愣愣的盯着他。老四噗一声笑出来,“骗你的,傻啦吧唧的样,还真信。”秦树阳伸手就要打他,“你小子。”老四闪过去,“别动手啊,对我那么粗鲁,我不说了。”“……”“看你急得,也没说什么,问问她怎么样了,没啥事她就叫我走了。”秦树阳皱着眉看他,半信半疑。“行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老四说着打了个哈切,正要走,被秦树阳给拦住。“唉你等等,哪去?”他压低声音,“你回去她怎么办?”老四被他攥住袖子走不得,使劲抽了下鼻子,上下瞄他一眼,“你不在这蹲着呢嘛。”“……”老四拍拍他肩,“我说哥,以前咋没见你这么小气吧啦的,差不多就得了。”他摆摆手,“我困得不行了,要猝死了,让我回去睡会。”老四推开他手就走。秦树阳小声叫他,“喂。”老四径直走开,头都没调一个,手臂抬起来挥了挥,与他告别。秦树阳重新趴到窗口看里头,林冬低着头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看着出了神。忽然,林冬抬起头望向他的方向,秦树阳吓得心里一抖,赶紧缩回脑袋,背靠着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妈的,吓死老子了。他贴着墙站了两分钟,又探出头去看看,林冬正靠着墙,闭着眼睛休息。里头很安静,他看向角落的相依相靠的老夫妇,苍老的双手紧握着,真幸福呀。好想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他提步走到门口,又停住,缩了回来。还是算了。吊瓶里的药水也不多了,不到一刻钟,林冬拔了针,和医生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秦树阳躲到不远处的轿车后头,看她拐去了巷子,才悄声跟上去。林冬一路没回头,她知道秦树阳就在后面跟着,心里乐滋滋的,脸上忍不住的挂着笑容。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种隐隐的被保护的感觉,突然好想一直走不到头,一直这么走下去。她故意慢悠悠的走着,穿过无人的街道,迈进幽深的巷子。深更半夜,世界沉默着,这条漆黑的的道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一刻,彼此想着对方,相继走出了黑暗。…秦树阳见她进了门才安心,他走进自己家院子,小心翼翼的锁上大门。所有人都沉睡着,旺财从窝里出来,张着嘴摇尾巴看他,秦树阳揉了把狗头,“别闹。快睡去吧。”他笑了笑,抬眼望向隔壁的楼上。灯亮着,那应该就是她住的房间。环境那么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睡习惯。他一直仰望着那,直到灯熄灭了。那一瞬间,心里空落落的。…第二天,林冬一个人在大街上瞎转悠,这看看那瞧瞧,专往人多地钻。天桥尾有块很大的场地,尽是些卖艺的。歌手啊,乐手啊,玩杂技的,发传单的,卖小玩意的,应有尽有。中间一大块场地围满了人,她赶过去凑热闹,找了个地往里头看,前头的堵成一连绵的人山,她踮着脚尖也看不清楚。恰好有个男人拉着他女朋友走了出来,林冬正好挤上前,站了个好位置。这是一群跳舞的。街舞。林冬很喜欢街舞,随意,自由,尽兴的释放着自己的身体,她无意的点着脚尖,跟着音乐轻晃。好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哎,leslie知道应该会气死吧,她总说这事不入流的东西。观众走了一波又一波,又来了一波又一波,林冬在这看到最后,直到那群舞者散了她才离开。回家时,她一路踮着脚尖,身体不自觉的转圈摇晃,像个开心的孩子,一直跳到住处。她敲敲秦树阳家大门,不一会有人来开门了。他一见她正要关门,林冬伸出脚把门抵住。“你干嘛?”“没干嘛。”“我没空。”林冬淡淡的看着他,“你让开,我是来找老四的。”“……”林冬推开门,自个走了进去,秦树阳一愣一愣的。你说啥?你来找谁?强子和老四在打游戏,林冬把他们喊出来斗地主,就在客厅。秦树阳边在里头画着画,边听着外头打牌声。心里那个燥啊。他一会出去上趟卫生间,一会出去倒杯水。明摆明的找存在感呢。可那三人一心打着牌,别提多热闹,愣是看都没看他一眼。这就相当郁闷了。秦树阳一个人坐在屋里,被冷落了。好孤单。好寂寞。好可怜呦。…手头上的小工程收了尾,这两天秦树阳回来的有点晚,一直没遇到林冬,他这心里头怪怪的。别是又跑了。今天活下的早,小半天难得自在,他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天气渐渐凉了,他从衣柜里翻出厚衣服,鞋子,拾掇了全拿上去晒。天台上空荡荡的,只有他那几件陈旧的暗色衣物。他无意瞥到隔壁的天台,一眼就认了出来。啊,人还在。酒红色吊带,灰色裤子,白色内裤,还有……那件熟悉的黑色内衣。薄薄地,随风飘着,他还清晰的记得它的触感。他的双手落在竹竿上,望着那一抹黑色出了神。正发着呆,林冬上来了。秦树阳立马回过视线,心扑通一下,剧烈的跳了一下。林冬走到天台边缘,凝视着他的侧影,“秦树。”他装腔作势的理了理竹竿上挂着的衣服,没说话。“你盯着我内衣做什么。”“……谁盯着你内衣了。”“你啊,我看到了。”“……”“你喜欢我送你。”“……”他突然耳根稍稍发烫,“不喜欢!”“秦树,今晚一起吃饭吧。”林冬站到天台边缘。“不吃。”说着,他扭头就走,余光瞥到她的身影。秦树阳心里顿时一慌,不由自主的朝她大步迈过去。林冬只穿了一件薄薄地毛衣,整个人看上去空荡荡的,轻薄瘦削,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你别站边上,小心掉下来!”他站在这栋楼的天台边缘,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示意她退后。林冬没有动弹,看着他的脸。“退回去!别掉下来。”林冬微笑着,突然抬起手臂,指尖落在他的掌心,握住了他的手。那一刻,仿若有股电流,从他的掌心流遍全身,心脏剧烈的颤了一下,浑身都麻了。他往后缩手,又怕她跌倒,没敢用力,“松开。”林冬当然没有松。“松开。”林冬看着他的眼睛,手松了松,秦树阳抽出手,“你没事作什么!摔死了谁管!”他紧拧着眉,躲开她的目光,转过身去要走。“秦树。”他顿了一下。“别生我气了,我都跟你道歉了。”秦树阳立在原地没有动弹,背对着她,忽然心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