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房在二楼,大家会在一楼喝点东西,打牌聊天玩桌游。”他领着林冬上楼,楼梯是木质圆孔镂空环形梯,绕了两圈来到二楼,还没进舞房就有人迎上来打招呼,“阿周。”“嗨。”“呦,这谁啊阿周?”“朋友。”裴周带着林冬进屋,“我们这有三间舞房,这是最大的一间,大家在排练。”一男一女在练舞,宽大的镜子里印着两人灵活奔放的身姿,周围围绕着一群男男女女,有些坐在地上,有些靠在墙边,他们看着裴周带了个美女进来,纷纷打招呼,“阿周来啦。”“又带美女过来?”“女朋友?”“不是,我一朋友,叫林冬,也是跳舞的。”“哎哎哎这不是那天酒吧那个吗?”正在跳舞的男的停了下来,走上来,仔细打量她,“还真是!”他竖起大拇指,“那天看你跳探戈,太棒了!”“谢谢。”“跟我们阿周绝配啊。”裴周笑着斥他,“别乱说,练你的舞去。”他一摊手,跟上音乐节奏继续跳。裴周问她,“要不要看看我们刚编的舞?”“好啊。”他冲大伙拍拍手,“来来来,来一段racepake。”几个人从地上站起来,站好队形,原地活动下筋骨,裴周站在最前头,拿了顶帽子戴上。他打了个响指,“音乐。”林冬往后站了站。音乐声起,他们动作起来。抬臂,勾手,抖肩,踢腿,伸,展,伸,展……很带劲。一个女的朝林冬扬下下巴,“你也跳街舞?”“不是,芭蕾。”“你喜欢这个?”“喜欢。”女孩笑了,回过头,对旁边坐着的男孩说,“哈,有没有觉得阿周今天发挥相当好。”“嘿,那是,带了妹子过来,不得好好表现表现。”…裴周教了她一套简单的动作,林冬很快学会了,她开心的不得了,一直跟他们跳到晚上。天黑以后,他们在天台办火锅趴,裴周留她下来一起吃。既然是吃的,她又喜欢这群志同道合的人,自然是不会拒绝。一大伙人围着吃火锅,热火朝天的,他们对林冬很热情,问东问西,聊七聊八,比老四那伙人还能闹腾,光是吃个饭,音乐声震耳欲聋,动不动手舞足蹈,活力四射,尽是一群舞痴。吵闹了好几个小时,嗨翻了天,这就导致秦树阳的四个电话她都没有听到。结束后,林冬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看到了几个未接来电。裴周站在她旁边瞅了一眼,笑着问,“男朋友?”“嗯。”“我打个电话。”林冬走到没人的地方。“秦树。”“终于接了。”他轻声慢语,听着有些无力,“你在哪呢?吃过了吗?”“我在外面,吃过了。”“本来打算叫你去吃饭顺便看个电影,可惜时间过了。”“你买票了?”“买了。”“不好意思。”他顿了几秒,笑道:“这么说干什么,没事。”“那我们现在去吧,再买两张。”“好啊。”“我一会回去找你。”“你在哪?我去接你。”“我也不知道。”她看着窗外的夜景,“你等我吧。”“行。”他嘱咐,“路上小心。”“嗯。”林冬挂了电话,往回走,裴周微笑着看她,“怎么了?”“我得回去了。”“有事?”“嗯。”“我送你。”“不用。”“别客气,我车就在外面。”“不用。”她淡淡的说,“今天谢谢你的招待,再见。”裴周笑笑,“那好吧,路上慢点。”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再联系,有空过来玩。”“好。”说完,她转身走了。裴周看着她的背影,欣赏的笑了笑,转身就进了舞房。“诶?林冬呢?”“有事先回去了。”“哟,没送送人家?不是你的风格呀。”“不让我送呀。”“还有人拒绝你不成?”有人打趣,“阿周,把你那保时捷开出来遛遛,什么女人搞不定。”裴周散漫的笑了,“行了,就别操我这心了,人家有对象,只限于欣赏。”他拍拍手,“休息够了,赶紧动起来。”…林冬回到秦树阳的住处,影院就在附近不远,两个人步行去的。假期影院爆满,他两挑了个鬼片,叫《请开门》,林冬要了一大堆吃的,抱着进了电影院。“一身火锅味。”秦树阳嗅嗅鼻子,“晚上没吃好?”“当时饱了。”“现在又消化了。”“对。”“……”他笑了,“你这个胃真的是很奇妙。”林冬从头到尾睁大了眼看着屏幕,别说一丁点,半丁点也没被吓着。电影放完了,零食也吃完了,秦树阳牵着林冬走在路边,“还要不要吃点东西?”“不用了吧。”她揉揉肚子,“你看,都鼓起来了。”他低下头看她隆起的肚子,伸手摸了摸,“还真是。”林冬拿开他的手,“陪我走走消食。”他又牵住她的手,“好。”她又推开他的手,“我不喜欢牵手。”他也没再强迫她,“好吧。”暗淡的路灯下,两人并肩行走。“你胆子倒是大,刚才那个女鬼出来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我看你一点反应都没有。”“都是假的。”她看了他一眼,“我不信鬼神,也不怕。”秦树阳站到她面前,俯脸看她,微笑道:“那你怕什么?”她目光淡淡看他,平静道:“怕我姨妈。”“……姨妈?”“嗯。”林冬思考几秒,又说,“还有,我怕有一天我不能跳舞了。”“如果那样,恐怕都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僵了一下,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不会的。”林冬开心的笑了,“是啊,不会的,我会跳一辈子。”……林冬看到桥下有人卖棉花糖,拉着秦树阳过去买了一个。“我好久没吃这个了,上次还是十几年前,我爸爸买给我的。”她心满意足的吃着。两个人都不说话。秦树阳看着湖里灯光斑驳的倒影,突然,“林冬,我想跟你说个事。”“嗯。”“关于我和我家里的一些事。”“嗯。”“我家以前是做生意的,有个小公司,规模不大,但也有点小钱,后来公司破产了,那时候我上大学,生意上的事完全不过问,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从那以后我爸日渐消沉,赌博成瘾,前头赢了几把,尝到了甜头,后来就一直输,越输他越想捞回来,然后输得更多,那个时候周围的朋友亲戚,能借的都借了,最后输到没人再愿意借钱给他。”他长呼口气,“不管我和我妈怎么说都无济于事,后来他瞒着我们去借高利贷,从那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卖了房,卖了车,还是还不起,别人找上门来,要砍他手。”林冬没有说话,棉花糖拿在手里也不吃了,默默听他讲。“他就跑了。”沉默。他眉心浅浅一皱,“我妈想尽了一切办法,把能卖的都卖了,最后求着舅舅那边,借了一百多万,还清了高利贷,但是欠他的这笔钱还是得还,我爸跑了,我妈妈做全职太太很多年,什么都不会,这些债务只能我来还。”他苦笑一声,“不管怎么样,我是他儿子,血浓于水。”“他养育了我二十年,丰衣足食,现在,父债子偿,我心甘情愿。”“秦树,我可以帮你。”“不用,我再拿了你的钱,不还是负债累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