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失笑,虽然遮着眼,衣服厚重,却还是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我虽然不似阿瑾般擅长骑射,马还是会骑的。”
顾念蒙着眼睛肯定不能单独骑马,准备了两匹马,是打算中途轮换的。容瑾本来想着,也能体会一下将心上人搂在怀里骑马的感觉,但无奈顾念比容瑾要高。最后反而是容瑾靠在顾念的怀里。他还是在很小的时候,父兄教他骑马时,才和人共乘一骑过。但是如今和顾念共乘,容瑾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大概是,身后这个人他非常熟悉,也非常信任。
有系统给容瑾引路,容瑾走得很顺遂,还能一路上规避行人。
顾念蒙着眼睛,却仍渐渐察觉到,似乎越来越偏僻了。之前还能远远听到人声,现在已经完全察觉不到人的动静,只能听到马蹄踏过枯草的声音。
容瑾的弓箭和箭篓都挂在马侧,他伸手就能摸到,也时刻都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走了半天,一直没有听到系统关于身后有人的提示,容瑾挑眉:【竟然真的没人跟来?】
系统:【确实没有。应该是顾念上午和他们特意说过了。】
一路未歇,夜色渐深。
在系统的提示下,容瑾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山洞,将马拴好,就打算解开顾念眼上的发带。
顾念却伸手捂住了眼前的带子:“不用解开。”
容瑾解释道:“可以解开,我们今日不赶路了。”
顾念轻声解释道:“我之前隐约听到不远处有水声,似乎是急流。别解开了。”
容瑾打算给顾念解开发带的手顿住了。那河挺远的,容瑾听到了,但他没想到顾念也能听到。这个年头没有卫星导航,又地广人稀,地图是个稀罕物,而且都很模糊,就连军方用的地图,如果不是常去的地段,也未必有多准。人烟稀少的荒林野山,更不必说了。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其实很难根据一两处特征,推测出一条隐蔽又难走,几乎没有引导方向,七拐八拐的通道。
但道理还是一样的,顾念知道的确切特征越多,这条路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顾念不等容瑾说话,微笑道:“阿瑾牵着我走。”
这山洞并不大,容瑾为了驱寒点了火堆,为了不闹出火灾,两人挤挤地坐在一起。
容瑾用枯草收拾出来一张窄窄的“床铺”,顾念将自己的大斗篷垫在两人背后,两人就坐在枯草上,靠着山壁分一块干粮吃,用火堆烧开热水。顾念知道,打只猎物回来,对容瑾来说轻而易举。但容瑾没这么做。
阿瑾看着爱闹又散漫,其实是个极细心,又体贴周到的人。
顾念靠着墙壁,去揽容瑾:“阿瑾白日要赶路,躺下歇一会儿。”
容瑾没反对,懒洋洋地枕在顾念的腿上,抬眼看顾念的脸。顾念很白,一条深蓝色的发带蒙在眼上,更衬出白皙的清俊无双。容瑾知道,不能视物其实很容易给人带来巨大的不安全感,但是顾念却好像适应良好,全程都没有试图摘下发带,连下意识的动作都没有。
他喃喃:“阿念不觉得不方便吗?”
顾念似乎知道容瑾想问什么:“我比你更怕我知道这条路在哪。”
如果他知道了,这就成了一个刺,横在他和容瑾中间,容瑾永远也不能放心他,他也永远无法再取信于容瑾。他宁愿不方便,宁愿做几天的“瞎子”,也不愿意将来看到那一天。
容瑾自己虽然备受疼宠,却也进过京郊的军营,练过武,摸打滚差,野外露宿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但顾念却不一样,他斯文俊秀,性沉默温和,爱读书,又有些作为嫡皇子养大的矜贵气。容瑾看着,就觉得顾念是那种不应该吃苦的人。他带着歉意:“这路荒僻,只能委屈阿念在野外过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