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州说:“对,你赢了,你说了算。”
喻文州合上手中的书放到一边,拿起另一本书打开,顺着目录的指引找到某一页细细研读起来。他右手握着羽毛笔,却一直悬在羊皮纸上方,久久没有落下只言片语,书页也许久没有翻动。
就这样毫无进展地又过了半个小时,书上的句子投映到脑海里便变成了白天的各种景象,交错纷乱,又挥之不去。到管理员来清人时,喻文州仍没有把所有作业写完——虽然离最近要交的一科仍有几天剩余时间,但这样的低效率,他几乎没有在完成书面作业时体验过。
图书馆外,走廊里一些结伴离开的学生正边走边聊,一整天的学习过后,没什么人再有心思谈书里的话题,很自然地说起了白天的魁地奇比赛。
喻文州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做到忽视这些声音——有针对他的,更多的是对黄少天的。
他知道那些话里,有哪些客观贴切,又有那些有失偏颇。一贯淡泊的性格让他没有上前去点评几句,而心就像是被灌了一整个秋季的阴雨,终于承载不了更多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开始向外溢了出来。
既然赶不跑,那就勇敢面对。
喻文州大致拿定了主意,却又听见一个学生感慨:“不过他们运气也好,今天天气不错,据说明天就要开始下暴雪了。”
他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转过身往城堡外匆匆跑去。
喻文州回到宿舍时已经过了宵禁,而黄少天或许是白天打完比赛太累,已经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于是喻文州轻手轻脚地换了衣服再出去洗漱,怕被抓住扣分,也怕吵醒室友。
门合上后,黄少天才睁开眼睛,撑起身体看了眼床头的钟。
时间不算早了。他本想和喻文州好好谈一谈,关于白天的比赛和赛后的争执。可是他现在眼皮打架,不知不觉就又倒回床上,等喻文州真的再次回来时,都不用伪装,是真的睡着了。
黄少天隐约听见“砰砰”的响声,他迷迷糊糊地想是不是索克萨尔来了,却又觉得比平时的敲击声要轻上不少,根本无法将他从睡梦中拖起来。
这一串杂声缓缓地消失了,夜之女神的魔力一点一点地侵袭着他。就在他的世界将要完全重归寂静时,一道清亮而熟悉的声音像是黑暗中的荧光咒,扎入黄少天有些昏沉的意识中,令他猛地睁开眼。
“少天。”
像是去年此时任何一个普通的早晨,喻文州站在黄少天的床边,身上已经整齐地穿戴好了格兰芬多的长袍:“终于醒了?”
“文州?今天星期几……”黄少天还没睡醒,声音有些沙哑。他抓着身上温暖的被子,极不情愿地支起身体,冰冷的空气立刻钻了进去,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刚才那个问题其实不用回答了,而喻文州看着黄少天回头瞥了眼闹钟,再望向窗外,依旧回答道:“星期一。”
窗外的世界一片雪白,却并不安宁,雪片大肆地落下,有一些伴着呼呼的风声砸在玻璃窗上,正是黄少天在梦中听见的不同往常的“砰砰”声。而这一片白色中,没有黄少天最熟悉的一抹颜色。
黄少天的大脑总算重新开始运作,昨天打好的腹稿慢慢浮出脑海。他看向喻文州,对方一副准备出门的装束,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弯腰从床脚捡起一件因为主人睡相不好被踹到地上的毛衣,放到黄少天的手中:“昨天……”
“我很抱歉。”黄少天尖锐地打断了他。大概反应过来自己的突兀,他随即又放轻了声音,如同手里柔软的触感:“昨天比赛结束后,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其实你说得对,我不该在比赛时临时想到朗斯基假动作就用,说真的如果不是周泽楷,换个别的一般的找球手,万一出什么事……我不想你被那么说,也不想我们队被那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