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孩连多一双鞋也买不起,童言心里想,却不敢问,说:“你……的法语也是那时候学的?”
“嗯,学了两年。”
“还学什么了?”
“文学、历史、英语、心理还有音乐……下午上古典芭蕾。一般七点前结束。”迷轻掰着手指,一样样地数。末了笑转头问:“你呢?上学的时候,是怎样的?”
童言靠在座椅上,“我很平淡的……写生,和导师聊聊天,偶尔去他家里做客,听他说‘carpediem’(时不我待);周末学生们爱办演唱会和篝火晚会,也可以逛逛博物馆,补作业,逛酒吧什么的……”
迷轻微笑着,“真好。我总觉得……我的人生仿佛被机械化了一块,那一块朦胧的好像不是自己过的。”
童言理解是因为那段时间迷轻过得尤其的苦,自己不断逃避她,封闭了迷轻向自己求助的路。自己的懦弱让两人同时痛苦了这么些年。
迷轻问:“所以,那时候,你是自己一个人?”
童言嗯了一声。没告诉迷轻大学那些年自己的挣扎和痛苦,因为迷轻,她不怎么和人交往。来去都是自己一个人,没有朋友。
迷轻双手环住了童言的腰,把头靠在童言怀里,“你是我的港湾……每当我撑不下去的时候,最后的希望。”
童言抬起目光,视线和管家交错而过。对方瑟缩了一下,欲盖弥彰地转开脸。
童言抱迷轻的手僵了,骤然亮起一声夸大了几十倍的水滴响,童言推开迷轻拿出手机,是许茹传来的一条新闻链接,“看看这个。”
题目是:“出柜?!Banshee莉莉斯和已订婚天才设计TUNG密会巴黎!”配图是偷拍童言和莉莉斯在玛尔戈公寓的吻照。
童言背心一热,转眼看见迷轻的眼里的光彩渐熄,童言扶椅冲着开门下车的迷轻叫:“轻轻,不是你想的那样……”
……
迷轻闷声疾走,童言的呼唤挽留不住她,追随着一路追进别墅,堵住她的路说:“你不是说过,世界会欺骗,感觉才最可信么?”
迷轻站住说:“感觉让我更伤心……”童言心下一颤。
巴泽尔握着眼镜从书房走出来,童言下意识撒下迷轻臂上的手,迷轻压低声音道:“你连承认都不敢……”
童言扭头去看巴泽尔,惝恍之间,迷轻已经越过童言往屋里走去。童言觉得迷轻又要走了,也许这次真的就再找不到她。可是自己的口舌、脚,都像被蜡封了。
巴泽尔唤道:“mi,晚上一起吃饭,听听cici的解释,好么?”
迷轻的手握在门把。巴泽尔说:“到现在,我还不时后悔年轻时不懂得‘如果’的珍贵。”
迷轻一颔首,钻进门。
童言身子一软,闭目靠在墙上。有种窒息着,双脚半空勾寻踢踏,濒临绝望之际,突然又踩在实物上暂时缓了一口气的感觉。
巴泽尔想必一早就看穿了二人的关系。然而他只是一扶眼镜,躬身往书房里踱。
童言说:“我是不是……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巴泽尔想了一想道:“不。做不到。做不到让所有人失望。对你失望的人,有希望他们失望的人给你喝彩。”
童言苦涩笑道:“这是什么阴谋论?”
巴泽尔道:“这是中国的‘道’家思想。一阴一阳为之‘道’。有阴暗的一面是因为它的另一面有阳光,没有纯粹的东西,你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同样也做不到让所有人失望。”
童言想想,笑道:“我爱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