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脸上的冰冷,那冰冷来自于潮湿的枕巾和满脸的泪水,是的,她不仅在梦里哭了,现实中的她同样哭了。
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毕竟,上一次做这样的梦是8年前。
如意洗漱好后定立在镜子前,看着镜中人,脸上是还未擦干的清水,双眼微红,脸色微白,双眼皮也被哭回了单眼皮,嘴唇不知是被泪水还是刚刚的洗脸水浸的娇艳红嫩。她不禁伸出右手,让它一点一点靠近镜子,一寸一寸摸着镜中的人,眼里不禁涌入了一汪水。
镜中的人嘴唇微启——我大概是太想你了,所以,才看见了你。
不出如意所料,八月中旬,她接到了一通电话,一个将近8年未见的故人的电话。果然,有些事早已预见到的来了,但还是来的猝不及防,来的不知所措。
如意抬头望着天,那一刻的她,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仿佛都在诉说着悲伤。可最悲伤的是,那种无力感就像找不到任何支点,没有一处地方任她发泄,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诉说。
从我们相遇的一刻起,你是我白天黑夜不落的星。
嘿,小孩儿,你知道这是谁的哪首诗吗?这句诗,好像就在说我眼中的你。
正在办公室里止不住对着电脑磕头与困意作斗争的如意接到前台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说有人在楼下等她,毫无头绪又一脸倦意的的下了楼,到了大堂看见和前台小姑娘聊得正欢的李尔时,她才终于相信几个月前此人在电话里说的话原来并不是信口胡诌。
那是去年年底的某天下午,太阳光从窗户射到床上,那感觉刚刚好。睡得正香的如意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好不容易盼到的休息日的她不想被任何事任何人打扰,纹丝不动的躺在床上,等待着震动声自己消失。她午睡时很喜欢躺在西向房间的床上,这是高中时烙下的“病”,那时宿舍窗户朝西,每天中午都躺在洒满阳光的床铺上,特别的舒服,尤其是冬天,异常温暖。震动声消失几秒后再次响了起来,不知为何这次很明显的感觉到分贝高了几度。如意抓狂的坐了起来,私人手机上显示的是“李尔”。看在确实很久没联系的份上,她很给面子的没有将电话挂断。
电话里李尔说自己要退伍回老家了,回去前想到上海看看她。大脑意识还没彻底清醒的如意在没反应过来时只淡淡的回了句——嗯。。。。。
两个人又简单的聊了两句,在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如意才反应过来,退伍?什么情况?
为了不显得自己是个反应慢且反射弧过于长的人,如意没有将电话打过去问个所以然。只是默默琢磨了一段日子,当李尔一直没有消息后,如意也就渐渐放弃了。想着也许是李尔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毕竟好好的部队干部不做,回老家做什么?
可没想到的是几个月后他竟真的来了。
如意没有立即走上前,而是站在李尔的斜后方,静静地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发小。这个男人是她从婴儿期到青春期一直看着长大的,他成年的这几年他们只见过一面,就在他要入伍前。如今的他早已褪去青涩模样,变得高大壮硕,而自己也已经是网络时代里定义的“中年人”了。
李尔终于发现不远处正倚着墙的如意,也不知何时来的,一句话不说,一声招呼不打,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
他朝如意走去,走上前,抬起右手揉了揉她的短发。
如意有一米六八,只可惜对面的男生高她太多,加上此人的动作,着实显得如意很矮。
如意拍掉他的手,撇了下头,两个人默契的向门外走去。
刚下火车的李尔,顶着晒得黑乎乎的一张脸,应该是长期在部队的原因,即使双肩挂着硕大的背包身子依旧挺的倍儿直。看着和多年前判若两人的李尔,如意觉得这画面异常滑稽,不自觉便笑出了声,李尔略微嫌弃的脸上露出的一口大白牙让如意笑声越来越严重,若再大一些完全可以定义为噪音了。
虽然如意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可是多年未见还是让李尔一时有些不适应,哪怕身处在无人熟知的异乡也仍然感觉到丢人,没有丝毫犹豫就停了下来。
如意在走出十几米后才发现李尔根本不在身边,而是坐在不远处的树下长椅上,无奈只能再返回去,也坐在了长椅上。
李尔万分嫌弃的上下打量着身旁的人,终究没忍住:“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30岁了还和以前一样,一点儿也不稳重,我刚见你时看到你穿这身衣服还以为你已经变了呢,结果和上次见没什么区别,唉,一切都是假象。”
上次?上次是什么时候?五年?六年?唉,不记得了。。。。。。
“我看呐,你就应该和以前一样一身休闲装,再配上你这头短发,虽然活脱脱一副假小子的样,也比现在好。”李尔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西装踩着小跟鞋的发小还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的大笑,十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