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她跟这山匪认识吗?
为何这山匪会用憎恨的眼神看着她?
“别伤害我祖母……”顾休休看着他,缓缓开口:“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老夫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眸中并没有太多畏色,又或者说,自从二房父子死后,她便已对人世间没了什么牵挂。
不管顾休休做出什么抉择,就算是一走了之,老夫人也不会怪罪她——这一行宫的女郎,若她能逃出去报信,便总能是救下几个,孰轻孰重老夫人自是心中有数。
更何况,老夫人与永安侯有隔阂,平日待顾休休也并不算亲近。她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太,自是不会强求顾休休这个跟她分毫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救她。
可偏偏没想到,顾休休在山匪出口胁迫的一刹那,便停住了脚步,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了那句“我不走了”。
顾休休并不是愚钝的女郎,此刻该是明了,那些山匪们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难不成是不要命了,竟然说什么“别伤害我祖母,有什么冲着我来”?
老夫人心中微微有些触动,看着顾休休的眼神,也不自知地软了下来。
她双目清明,看向顾休休,蹙着眉头,用眸色示意顾休休不要管她,趁着还有力气赶紧离开。
顾休休似乎察觉到了老夫人灼灼的视线,她回过神来,攥紧了那染血的纱布团子,掌心中不知不觉都渗出了些薄汗。
她朝着老夫人笑了一下,缓缓摇头,而后抿了抿唇,装作无力支撑身体的样子,扑通一下向着地上栽倒过去。
就在顾休休倒地的一瞬间,将掌心中染血的纱布团,顺势扔向了贝母屏风后的出口。
她的动作迅速又有身体作为遮掩,那些山匪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纱布团已是被投掷到了离出口不远处的地面上。
顾休休进行宫前,便与朱玉说好了只在行宫里待上片刻就出来,此时已是差不多片刻左右了。
朱玉若是迟迟等不来她,定是会有所担忧,怕她忘记了时间,在汤池中浸泡太久,对腰后的伤势不利。
虽然朱玉进不来行宫,以顾休休对朱玉的了解,朱玉大抵是会到行宫门口徘徊。
只要朱玉到了行宫门口,就能发现那团丢在离门口不远处地上的染血纱布。
不管山匪们想要就地杀了她们,还是要通过暗道将她们运送出去,带到别处去,都需要时间。
顾休休已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她实实地摔在了地上,摔得浑身生疼,为了不叫山匪察觉到她扔出去的血纱布,便又往行宫里挪了挪身子。
那彪壮的山匪扔下了老夫人,朝顾休休径直走了过来,手段近乎粗暴地掐住她的脖子,连带着她摔散的头发,毫不留情地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手中砍刀的刀刃似是弯月,泛着凛凛寒光,刀面贴上顾休休美丽的面容——即便是此刻,她依旧是美的。眸角隐约闪烁着碎光,乌发丝丝缕缕垂在雪白的颈间,睫羽轻颤着,殷红染血的唇瓣显出几分妖冶。
彪壮的山匪看着这张倾城的容颜,却是毫不怜惜,只觉得厌恶痛恨。
红颜祸水,若非是他们虎头山的二当家见顾休休楚楚动人,心软饶了她一命,将她放回了永宁寺。
顾休休又怎会有机会着人报复,让人挑断了他们二当家的手筋脚筋,又将受尽折磨只剩下一口气的二当家扔到虎头山下示威?
不过是觉得他们虎头山的弟兄不敢招惹官府,若不然她怎么敢这样报复二当家?!
顾休休真是看错了他们,他们平时的确不愿意招惹皇家官府,可她动了不该动的人,那二当家就是他们虎头山弟兄们的再生父母。
数一数虎头山上的山匪们,哪一个往日不是受过二当家的恩惠或救助,要没有二当家,就没有今日吃饱穿暖的他们!
他们大当家发了话,就算是拼了性命,虎头山上的弟兄们也会为二当家报仇雪恨!
彪壮山匪眼神冰冷,掌心缓缓收拢,手下越来越用力,攥得顾休休已是喘不过气,脸庞渐渐青红,颈间也凸起道道紫筋来。
他似乎并不想这样轻松放过她,将刀面立起,用那锋利割人的刀刃,抵在了她无暇如玉的脸庞上。
既然顾休休如此擅长用这张惑人的脸勾人,那他便毁了她的容貌,让她死也死得丑陋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