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似乎很痛苦,喘息艰难,皱着眉头过了好几分钟才勉强的睁开了眼睛,细不可闻的叫道:&ldo;妈……&rdo;那声音沙哑的,和平时的清亮宛若两极。白霞已经干涸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沉重的心里顿时一轻。没想到杜威讲完这个字,竟再次没了反应。本已笑出来的杜逸急问:&ldo;蒋姑娘,这……&rdo;蒋雨裳弯着嘴角:&ldo;我只说他会醒来,可没说会醒多久,这药啊得天天吃,身子也得慢慢调养,你们不要担心,随他去睡便是了。&rdo;白霞此时简直用看菩萨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听话的点点头。蒋雨裳起身礼貌的说道:&ldo;现在大家都围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散了去让房间安静些,爷爷觉得这事特别的过意不去,想在晚上请您全家用餐赔罪,不知道能不能赏脸?&rdo;儿子能有希望,杜启生的心里也宽松不少,便点点头道:&ldo;是我们该谢谢郑老先生。&rdo;‐‐病号一见好,来观望情况的人潮也便很快消失掉。杜家人全被老头子请去,只有郑洛莱坚持留下来陪床。想到上次就是因为没人管才出的事,白霞也就答应了。窗外的夜色渐渐深沉,郑洛莱烦乱的心终于渐渐变得安静,一直凝视着杜威沉睡的脸庞发呆。今天讲了那么多话,是真是假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但只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他想负责,不管用什么方法,他根本没有办法扔下杜威不管。&ldo;你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啊,这种事情都能遇见……&rdo;郑洛莱忽然用指尖戳了戳杜威的脸,无奈的笑。杜威依旧没什么反应,虚弱的就连嘴唇都泛着苍白。郑洛莱又俯下身子,轻吻了上去,而后垂着眼睫说:&ldo;快点好起来,为了你……我可把脸丢光了。&rdo;死亡的阴影对一个人的影响会有多大?也许它带来的恐惧,黑暗,绝望与严重的不安,甚至能够伴随我们的一生。不过所有的负面情绪若是到了某个人那里,约是都可以打一个接近免费的折扣。‐‐&ldo;嘿嘿嘿,然后呢?&rdo;明明嗓子依旧沙哑,整个人还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杜威却笑的没心没肺。杜逸想了想道:&ldo;然后他就真跪了,郑爷爷哭着拿拐杖打的他头破血流的,让我们也说不出什么来。&rdo;想到流氓当时那个挫样,杜威充满虔诚的向往:&ldo;好精彩,要是我也在现场就好了……&rdo;杜逸捏了下他的脸:&ldo;好什么好,你不知道爸妈都急的成什么样,再睡会儿吧,我给你洗葡萄去。&rdo;已经习惯当保姆的哥哥拿起桌上的提子和小盆走出了病房。始终在旁边微笑的方羽这才开口问:&ldo;你好些了没?&rdo;&ldo;恩,就是觉得累。&rdo;杜威闲不住,又去伸手摸床头柜上的游戏机。方羽递给他,扶了扶眼镜,很认真的说:&ldo;也许现在提这个不合适,但再不讲就来不及了。&rdo;杜威疑惑:&ldo;怎么啦?&rdo;方羽轻声道:&ldo;你就没想过那个欧捷会怎么样吗?&rdo;杜威脸僵了下:&ldo;怎么样和我也没关系,我本来就不认识他。&rdo;方羽叹息:&ldo;他的确犯了罪,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可是或许因为你,他的惩罚比应当所受的要严重的多,你觉得这样可以吗?&rdo;杜威沉默半晌,嘟囔道:&ldo;我爬都爬不起来,能有什么办法。&rdo;方羽笑笑:&ldo;你知道的,好啦,我去看看你哥。&rdo;撇下这句话,他也步履悠闲的走出了屋子。杜威躺在那很郁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差点被杀了,还要去管杀人犯的死活。可如果他不管,大概这世上也就没有人会管了。‐‐&ldo;回北京还习惯吗?&rdo;方羽靠在水池旁边的墙上,忽然问道。杜逸正走着神,没察觉他出现,惊讶的回头瞅了瞅才说:&ldo;恩。&rdo;方羽清俊的脸庞透着寒意:&ldo;何必为你弟弟做这么多事,有你爸妈难道还照顾不好他吗?&rdo;杜逸不再想强调杜威对自己有多重要,便沉默的仔细清洗着葡萄。水流哗啦啦作响,是这里唯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