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让五哥和秦先生斟酌着办,那就是说,李文林跟随而来,以及京城府里的态度,同样是大伯的态度,至少大伯不反对……大伯已经站进了太子党,附在了明尚书身边……
李夏只觉得后背一片阴寒,她不知道大伯曾经站进太子一党中。
从前那一世,大伯受阿爹牵连被贬,这会儿再看,那不是祸,是福……
她和五哥费尽心力让一家人躲过了初一,却迎来了十五!
“……阿夏?阿夏!你脸色不对,怎么了?”李文山正说着话,见李夏脸色苍白,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没事。”李夏想笑却没能笑出来,“你说你的,我听着呢。”
“真没事?”李文山站起来,转个方向,仔细看着李夏,李夏伸手推着他坐下,“没事,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没事就好,先生说,太后和王爷在杭州城住了将近一年,一个请见的官员也没召见过,明家大少爷肯定要请见,肯定知道请见也见不着,所以才把三哥带过来,三哥来,我总归要见一面的,不见说不过去。
三哥见我,明大少爷当然也就见到了我,先生说,明大少爷大概会问我点什么话,或是让我给王爷捎几句什么话。”
李文山重新坐下,接着说了秦先生的话。
“你说的对,老三来,你不能不见。”李夏随口应了句。
大伯做事谨慎,甚至有些思虑过多,从前大伯被贬之后,就几乎和明振邦舞弊谋反一案全无瓜葛,那就是说,大伯站了队,但并不深入,至少现在还没有深入……
“……阿夏,三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他会问什么,要是托我捎什么话,我是觉得不能捎话,不知道三哥会不会跟我恼。”李文山有几分发愁,这会儿的他,对京城伯府,对李家诸人,感觉相当的好。
“三哥……”李夏收回心神,“二伯是个志大才疏的,三哥么,才和二伯一样的疏,不过,好在志不象二伯那么大。这话不能捎,你不用管他恼不恼,他问……”
李夏顿住,得把大伯从太子党、从明振邦身边拉回来!她不能让她们一家前脚离狼嘴,后脚进虎口!
“五哥,明家大公子今天傍晚到杭州城,你明天一早就启程回去,先去找陆仪,把三哥跟着明家大公子过来这事告诉他,问他,要是三哥问起王爷,你该怎么说。”
李文山一怔,随即答应:“好,那先生那边……”
“这事不用跟他说,五哥,明……”李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些事不能告诉五哥,五哥毕竟只有十五六岁,又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他藏得住话,却做不到不动声色。他身边那几个,至少陆仪和金拙言,特别是金拙言,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万一被他们看出点儿什么,那就是灭顶的大祸……
“怎么了?”李文山等了一会儿,见李夏不往下说了,追问了句。
“没什么,我是想跟你说,第一,大伯对咱们好,是因为大伯还算是个明白人,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二来,大伯是看中你入了秦王的法眼,以后前程无量,并不是真拿你当儿子、侄子那样疼爱。
第二,伯府其它人,不象大伯和大伯娘这样明白,钟婆子的话,也有那么一两分是真的,那府里,确实有不少人是恨不能一巴掌把咱们一家子抹没了的,特别是祖父。”
“祖父?”李文山眼睛都瞪圆了。
李夏阴着脸嗯了一声。
李文山呆了好半晌,突然一声长叹,“唉,阿爹真可怜。”
………………
午初刚过,陆仪进了秦王的院子,穿过垂花门,就看到正屋门前,廊下摆着张小茶桌,秦王正和金拙言一边一个坐着喝茶说话。
金拙言还好,秦王看起来,整个人都笼在一层阴郁里。
见陆仪进来,秦王有几分懒散的往后靠进椅背里,看着陆仪问道:“你不是说去看关铨练兵,要看一天?”
“一件小事,想着还是赶紧跟王爷禀一声的好。”陆仪在离秦王三四步远站住,侧身坐到檐廊下的鹅颈椅上,和秦王平视说话。
金拙言倒了杯茶,起身递给陆仪。
“刚刚李文山找到我,说永宁伯府老三李文林,和明绍平一起来了杭州城,传了话要见他,李文山问我,要是李文林问起王爷,他该怎么答。”陆仪接过茶,看着秦王,直截了当的禀报道。
秦王听的一根眉毛挑了起来,金拙言嘴角往下扯了又扯,“果然是个面憨心鬼的。”
“李学璋一向谨慎有余……立太子这事,果然是件极能壮胆的好事儿。”秦王语带讥讽,“明绍平现在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