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子,听说你受了伤,我很担心。”两人并肩走了一段,江延世开口道,声音听起来隐隐有几分硬涩。
“嗯,看热闹凑的太近了些。”李夏看了眼江延世。
江延世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点头,“看热闹这事,不凑近了,看不清楚,也看的不热闹,凑近了,”江延世侧头看向李夏,“说是伤了半边脸?哪半边?”
李夏微微蹙眉,“好象……忘了,不疼的时候,就忘了哪边了。”
江延世纵声笑起来,“阿夏,你这个,算好了伤疤忘了痛吗?看这样子,下次有热闹,还是要照看不误了?”
李夏一边笑一边点头,“我觉得是,只是,下次再看热闹,不能凑的这么近了,实在太痛了。”
江延世一边笑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阿夏,你这脾气……真好,以后若有机会,我陪你看热闹,一定让你好好看了热闹,又不会伤着。”
“你要是陪着,那不是看热闹,那是热闹。”李夏侧头看了眼江延世,“我听七姐姐说,有一年上元节,江公子沿街巡查,看江公子的人,把御街都堵满了?”
“哪有的事!”江延世矢口否认,连声唉唉,“阿夏,你不要听人乱说,没有……”
“真没有啊?”李夏拖长声音,打断了江延世的话。
“好好,是我错了,那是我头一年领督办巡查上元节烟花这桩差使,大意了,在御街上有人扔花,我顺手接住……后来,就乱了套了。”江延世一脸的无奈。
李夏笑个不停,“真是可惜,这么热闹的事,我竟然没看到。”
“阿夏。”江延世叹着气,带着一脸无奈的笑,看着李夏,“你要是真想看,明年上元节,我带着你,一点热闹也不让你错过。”
“那可不行,我不是说了,跟着你,哪是看热闹,是被人家看热闹才对,我还是和七姐姐一起,站在街边看热闹最好。”李夏笑着摆手。
“那等你七姐姐出嫁了,我来陪你看热闹。”江延世侧头看着李夏,语调轻快随意,神情却十分郑重。
李夏笑着别过头,没答这句话。
“我从小跟着阿娘住在四明山的庄子里,头一回看热闹,是到明州城里考童试,考完出来,正赶上一家酒楼开业,请了明州城里几乎所有的红伎歌舞造势,我凑上去看热闹,结果,也是凑的太近,跟人打了一架。”
江延世几乎立刻转了话题。
“打赢了没有?”李夏扬眉笑问道。
“输了,被人家打的很惨,不止半边脸,从头到脚都是伤。”
“那后来呢?你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李夏追问道。
“我们明州民风算得上彪悍,有一条规矩,约定的生死之搏,那就生死自负,第二天我在文庙门口堵到他,向他挑以生死之搏,他答应了。”
江延世突然往前跑了一步,跳起来,从路边斜伸出来的桂花树上,折下一枝桂花,闻了闻,递给李夏,“山里的桂花,香味儿格外好。”
李夏接过,仰头看着江延世,“你把他杀了?他是你的仇人,还是你家仇人?”
“怎么这么说?”江延世睁大眼睛看着李夏,满眼满脸的期待。
李夏斜着他,嘴角往下撇,“在明州啊,敢跟你打架的……也姓江吗?”李夏说到一半,突然问了句。
江延世哈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冲李夏长揖到底,“姑娘之聪慧,在下……咳,佩服的很。是。”江延世站直,背起手,看起来十分自得,“是我异母兄长,被我杀了,我回到山上隔天,祖父就亲自到山庄里,接了我和阿娘,到了京城。”
李夏有几分怔忡。
江延世的家世,她知道的不多。
江延世的父亲江会贤是个由着性子,却没什么大本事的人,有个青梅竹马,海商出身,家里脱籍还没过三代,江家自然不会让他这个长房嫡长娶这样人家的女子回来,给他定了明州书香大家魏家的姑娘,就是江延世的母亲。
刚定下亲事,江会贤就一声不响把青梅竹马杨氏接到了家里,把生米做成熟饭,纳了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