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萧晴同这陈泽倒有些同病相怜;前世的萧晴同陈泽父亲一般,为陈帝洒尽一腔热血,到头却逃不了被斩杀的宿命;
萧晴心头涌起一阵温热,伸出手放在陈泽胳膊上拍了拍,以示安慰:“大哥哥不必理会我娘,她口无遮拦,阿爹很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她!大哥哥受了伤,好好养伤,论她怎么说,你当作空气就是。”
陈泽看着小女孩那只稚软的小手,手节处还有几个肉窝窝,可爱的紧;这小女孩看着年龄不大,面容蜡黄枯瘦,却与其它同龄孩子不大一样;
俄顷,萧平将秦氏赶回了房,进了耳房,将门阖严实,遂上前伏地叩首:“萧平拜见世子。”萧平拽住萧晴的细胳膊,拉着她一起跪下。
陈泽重伤在身,不好下床,赶忙道:“萧叔快些起来,现在哪儿还有什么世子,子陵王府已经不复存在,日后我将如何,也没个打算。”
萧平道:“世子莫要担忧,我这条是子陵王给的,便是豁了我全家的性命,我也定护世子周全;萧家家境如此,不能予世子丫鬟服侍,亦不能另起烟鬓,只能委屈世子暂住我家;为了掩人耳目,世子便与我父子相称,如何?”
陈泽坐在榻上,对萧平作了个揖:“多谢萧叔收留,等过些日子,待我伤好,我便随着萧叔找些活计做,补给家用。”
两个男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倒也好听;堂堂子陵王府嫡子,平日丫鬟仆人服饰得妥妥帖帖,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群匪徒都能将其伤着,谈什么补给家用啊?
萧平拉了一把萧晴,对她柔声道:“晴儿,日后他便是你哥哥。”
萧晴听老爹的意思,这位世子打算长住咯?对于家里这位新成员,萧晴是千千万万个不愿意;她重生农家,没有什么屏障,如过她就这么死了,这一世活得岂不是太亏?凭空冒出个劳什子落魄世子,朝廷追缉的重犯;这若是给人发现,便会祸及他们全家性命,她能平安长大么?
她还没能替东平侯府上下报仇,还没杀了负情郎陈赢,断然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要好好活着。
☆、第4章兄妹
翌日一大早,秦氏便将萧晴从榻上给踹醒,撺掇萧晴去给她烧洗脸的水;
萧晴迅速跳下塌,穿上靸鞋去了灶房;灶房在耳房隔壁,每每烧火做饭,便熏陶着那间耳房,日而久之耳房四壁便黑黢黢的;陈泽坐在榻上,打量着灰黑的四壁,委实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就连他腿上盖的被子,都是硬棒棒的,丝毫不暖棉舒服;
冬日化雪是极冷的,陈泽重伤在身无法下榻,只能干坐着;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只小脑袋鬼搜搜地探了进来,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溜溜转着,冲着陈泽做了一个嬉皮的鬼脸;陈泽坐在榻上对她招手,声音破喉般嘶哑:“过来。”
萧晴端着盆热水,小身板儿一滑,挤了进去;萧晴捧着木盆极是费力,呼哧呼哧将一小盆子热水放在了榻前的矮凳上;末了,将脸帕用热水浸湿,攒劲儿拧干,递给陈泽,声音脆如清水山涧:“大哥哥给,擦擦脸。”
陈泽打量着萧晴,萧晴虽生得清瘦,皮肤又因先天营养不良有些蜡黄,五官却生的极端正;尤其是她那双眼睛,水灵灵的;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陈泽看了眼萧晴手中破洞不堪的脸帕,敛了眉头,未曾伸手去接;
萧晴就是要让陈泽知道,她家是多么贫困;萧父养她一个闺女已是不易了,再养一个儿郎,可真是吃不消了;萧父虽能干,可打了猎物须得上缴给庄子,余下的口粮不多;
萧晴心道,这位世子自小生在侯府,娇生惯养哪儿受得了这窘困生活?她便刻意取了一条破旧脸帕给他,让陈泽知道萧家现在过的多苦,呐,连这擦脸的帕子都破着几只洞咧!
僵持了好一会儿,秦氏砰咚一声踹们进来,端的是泼辣性子;
秦氏撺掇萧晴去烧热水,哪儿知道这丫头竟将热水端来了陈泽的屋子;秦氏气儿大,性泼,一把夺过萧晴手中的脸帕,骂骂咧咧道:“你这死丫头,端着洗脸水到这里来做什么?”秦氏瞥了一眼榻上病怏怏的陈泽,道:“某些个人,来我家蹭吃蹭喝便也罢了,还拿我家丫头当丫鬟使?要脸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