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刘浓再行至中楼,入内叮嘱娘亲莫提西楼之事。
六年来,西楼迟迟不肯注籍,每年皆会浮海,刘氏乃知情者,自然知晓事情轻重,笑道:“虎头放心,不该说的,为娘断然不说!”
刘浓见诸事已毕,便匆匆换了衣衫,携着娘亲迎向庄门。杨少柳之事,庄中知晓内情者甚少,而知者皆是值得信赖之人,不会胡言乱语。况且,庄中尚有隐卫于暗中控制。患不惧外,而在内,如此浅显道理,刘浓岂会不知。如今两家已然融于一体难分彼此,理应共同严防。
庄门前,桃林道口。
丁晦带着妻子陈氏、女儿丁青矜,踏下牛车。掂着腰,抬眼望向岗上那巨大的庄墙,浑白为体与山连,箭剁密集正列阵,中有白袍挎刀往来。但凡有敌窥侵,早被一眼探尽。
心中暗叹:怪道乎昔日周氏携两千之众,亦未能将此庄攻破,果真固若金汤矣!
陈氏见女儿眼漫身侧青青桃林,知晓女儿喜爱桃花,轻声笑道:“青矜,待得来年三月,此地应是花红烂漫,若能于此行筝,定是极好呢。”
说着与丁晦对视一眼,两人皆面带笑容,言语间,颇是微妙。
“娘亲……”
丁青矜双肩轻轻一颤,红晕渐渐爬了满脸;悄悄收回目光,垂向自己的脚尖。她知道娘亲言下之意为何,亦知阿父为何会将自己带上,无非是希望两家相互走动时,可与那美鹤多见几面。唉,月前与府中匆匆一眼,华亭美鹤,确实美……然,亦骄傲……
丁晦嘱咐道:“青矜莫羞,稍后见着人,需得知礼!”
“是,阿父。”丁青矜恬恬应着。
丁晦抚着花斑长须,看着温婉秀丽的女儿,心中极为满意。
这时,庄门冉启。
刘浓与刘氏笑着徐迎向前,丁晦亦带着妻女大步急迈。
两厢作汇,刘浓、丁晦互相见过。
丁青矜低眉敛目静立一旁,见面前多了个雍容美丽的俊妇,不用介绍便知是刘氏主母,乖乖巧巧地端着双手欠身万福:“丁青矜,见过刘伯母!”
“起来,快起来!”
刘氏缓缓扶起丁青矜,细细打量,是个清丽的女郎,眼睛颇是灵慧,十指修长如玉,教养应是很好,遂笑道:“来,这是你瞻箦阿兄!”
阿兄?
华亭美鹤比我小一岁……
丁青矜睫毛轻轻一眨,随后侧身朝着月袍万福:“丁青矜,见过瞻箦阿兄。”
“刘浓,见过丁小娘子!”
嗯?
睫毛再眨,丁青矜徐徐起身,微一抬眼,恰好逢上刘浓淡淡的笑脸。脸红了,如火烫,心口却没来由的微微一痛。
众人进庄。
刘浓带着丁晦闲逛庄园,刘氏则与陈氏、丁青矜至中楼稍歇。首次通宜拜访,事关华亭刘氏颜面,碎湖亲自叮嘱娘亲不可大意,需得精心料理。而后大婢、小婢排成一窜窜,捧着各色吃食,鱼贯而入中楼。陈氏母女见华亭刘氏如此奢华,尽皆心惊。
刘浓、丁晦逛过农庄、普通作坊、部份匠作坊。
丁晦看着往来穿梭于千顷良田的无数荫户、佃户,以及那些精壮孔武的白袍,暗暗感叹刘氏庄园的富庶与强盛,愈发觉得两家缔结通宜,实为余杭丁氏莫大幸事。随后想起近日所闻,大声笑赞:“瞻箦,此番世家子弟夏季踏游,吴郡之野,不闻他人,只传汝之美名矣!”
“府君过誉了!”
刘浓淡雅而笑,此事已然耳闻,吴人皆传:姑苏断流因美鹤,松下三问在瞻箦。
而后二人谈及乌程县丞张芳一事,刘浓笑言些许小芥不必挂怀。丁晦则抚着长须暗暗点头,不过月旬时间,李催便以刘浓名义与县中主薄、典史等人皆有往来。嘿,有心谋无意!料来那张芳即便来年至由拳任府君,亦翻不出甚大浪来。
丁晦于庄中做客大半日,便因公务之故而离去,其妻女却将于此盘恒三日。此乃通宜世家之惯例,日后亦会时时来往互增情谊,如桥然便已与刘浓约好,待他自会稽回返时,便会携桥游思拜访华亭刘氏。通宜,通的是情谊,长久以往,方能彼此照拂,形成脉络。
三日里,丁青矜曾向刘浓请教音律,刘浓细细言之。陈氏亦是书香门庭出身,持着礼节与刘氏处得极是融洽,隐隐透露出应让刘浓与丁青矜多相往来。刘氏眼眸泛光,心中雪亮,若说人品、相貌,这丁小女郎倒是不错。可是她却未曾松口,究其原因,则是心中有个模糊的身影。心道:唉,老这么拖下去,亦不是个办法,得瞅个空,问问虎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