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暗叹,非礼勿嗅,非是凉荷香,又遭误解了!不着痕迹的将眼光慢慢一转,随即定在小随从手中的树枝上,枝条嫩绿如碧玉,最是尖端处,几片叶子滴透莹水,而香味正是自其而来。
茶!西湖,西湖龙井?
踏前一步,笑问:“此枝何来?”
随从举了举树枝,脆声答道:“后山捡来!”
“后山?”
刘浓情不自禁的转目后山,此茶定是龙井无疑,而今虽是夏末,既非雨前亦非明前,然龙井便是龙井,份属茶中臻品,芬芳非俗茶可比,若能移植两株回华亭细心培养,料来亦是美事。
当即作决,笑道:“可否带我前往?”
随从道:“自无不可!”
顾荟蔚见他对一根树枝如此兴浓,悄声问道:“刘郎君,此是?”
刘浓提着树枝,将嫩叶之端迎于鼻下,微微一嗅,清香徐怀不散,微笑道:“此乃,好茶!”
顾荟道:“茶,刘郎君擅茶?”
来福稍侧身子,柔声道:“顾小娘子,我家小郎君煮的茶,喝了可变神仙呢!”说着,挑了挑浓眉,眨了眨眼睛,挺了挺胸,仿若如此可让人更信服!
“噗嗤!”侍墨掩嘴而笑,显然不信。
刘浓淡然一笑,抬眼瞅了瞅檐外天色,待见日已尽落,只余天边一线,遂对顾荟蔚揖手道:“顾小娘子,时已不早,刘浓先行别过!”
言罢,转身便行,来福领着两名白袍紧随其后,途经前院时,未见褚裒、孙盛。
来福见小郎君微奇,便笑道:“那两位郎君下了会棋,便歇着去了!”
“嗯,走吧!”
“刘郎君,稍待!”
众人将将踏出篱笆墙,顾荟蔚的声音响在背后。
刘浓略一回头,便见她抓着裙摆飘来,身姿轻盈若蝶,四个近婢一个没带!而远远的,一群婢女与仆妇则被鲍夫人叫住,其正低声说着甚。
……
鲍潜光将婢女仆妇一顿训斥后,侧身看向篱笆墙,见墙外已无人,嘴角缓缓浮起笑意。转身往回走时,在廊中遇上师哥葛洪。
葛洪摇头道:“师妹,何苦介入小儿辈情事,家世相差偌大,难胜登天……”
“哼!”
鲍潜光一声冷哼,顿时清静!再瞟一眼,葛洪矮了三分!
……
篱笆墙外稍远处,有个头顶高冠,身穿宽袍的郎君站在树下负手而歌,遥遥见得刘浓等人踏出墙来,面色顿喜,嘴角绽裂。
高冠郎君逐着他们前往后山,背影已渐远,淡然而笑:“听闻后山风景独异,恰适赏月,走,瞧瞧去!”
“是,郎君!”
一众随从阖首而应,拥着高冠郎君踏向后山。
守于篱笆墙的几名葛氏随从见人群漫过,皆摇头而笑。这个郎君,定是个不修诗书之辈,所咏之诗,所歌之赋,尽是哩曲,走了亦好,免得有辱耳听……
……
藏于树丛中的破落户见得此景,回头低声道:“大哥,厮鸟货尽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