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柏梁台中,等萧衍和谢檀书两尊瘟神离开之后,夏太后才如同没了气力一般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在场的诸位大臣挤成一团,显然是不安至极,虽然守卫宫殿的禁军未曾亏待他们,但是未知就足够让他们焦虑。此刻,夏世安来到夏太后跟前小声问道:“在殿里被打死的……”虽是庶女,但终究是自己的骨肉,如果真的被当场打死,那真是……夏太后冷冷地看了夏世安一眼道:“自然是谋逆罪人。”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人不由信服,夏世安看向坐在太后身边的夏青鸾,他观察了许久后得出的结论让他不由心中发凉。“爹爹?”夏青鸾露出微笑,“女儿无事,还请爹爹放心。”夏世安见此努力做出慈爱的模样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他死了一个女儿,可是女儿不死,死的就是整个夏家啊!…………宣室殿中,姬昭在福公公的服侍下已经喝下了药,对于柏梁台上发生的事自然有所耳闻。夏太后咬死不承认夏青鸾的身份,这一点姬昭已经猜到,毕竟想要摘出夏家就需要和给他投药的人没有半分关系,但是姬昭没有想到夏太后居然能够当着众人的面活生生将其打死。一时之间,寒意笼罩了姬昭,他现在是活在一个掌权者能够随意对人生杀夺予的世界,而他也是其中一个。虽然他不会胡乱杀人,可是这个时代依旧让他不适。姬昭忍不住出声问道:“萧楚之呢?他在哪里?”有一瞬间,姬昭想过躲进萧衍的怀里,可是最后却被自己否决了。福公公闻言为难地道:“回陛下,听宫人说,摄政王殿下回府了。”“这样吗?”姬昭喃喃道,“他为什么回家了?朕哪里惹他吗?”上一次,萧衍回去,好像是他们因为教导人事的宫女吵了一架,这次又为什么?想到这里,姬昭看向福公公道:“朕是不是太过依赖他了?”福公公闻言笑道:“摄政王殿下待陛下亲近,他又是陛下的长辈,依赖他很正常。”可是姬昭却觉得不对,自己不该这么依赖对方,如果到时候被他亲手杀了或者抛弃了,该多痛苦啊。“可能是陛下习惯摄政王殿下守着您睡觉,今夜老奴守着你好不好?陛下,您可别图清净赶老奴出去,老奴经不住灯火之下,一室寂静。徐管家只恨自己从未听见过刚才自家殿下说的话,什么叫做对小辈也是贪慕容色?皇宫之中,能够算得上摄政王小辈的还有谁?徐管家是敢都不敢想。就在徐管家心神震骇之时,而萧衍在问完那句话之后则是重重的闭上眼睛,他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贪慕颜色的人。萧衍掌权后,他的盟友下属政敌都曾给他进献过美人,他们中不乏容貌出色身段妖娆才情过人之辈,只不过他都没有收,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之后常年在外征战,萧衍更是心无杂念,以至于年近而立身边却无一个可心之人。可是现在偏偏让他动了欲念的竟是一个孩子,若是姬恒泉下知道这件事怕是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撕了他。想到这里,萧衍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少年红着双眼在自己怀里低声啜泣的模样,仅仅一瞬,萧衍心中的欲念又起。他睁开了眼睛,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他食髓知味。萧衍不由伸手在虚空一握,似乎想要将残存的香气仅仅攥在手中,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瞬间沉了脸色。徐管家在一旁看见自家殿下的表情不断变化,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就在此时,萧衍开口道:“这件事,你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徐管家闻言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下去吧。”听到这三个字,徐管家如蒙大赦,几乎等不及地退出了萧衍的卧室。徐管家走后,房间中便只剩下了萧衍一人,他的眸子轻轻阖着,过于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打出了漂亮的阴影,此刻萧衍的左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手指轻轻地点着自己的额头,如同假寐的猛虎。不知过去多久,萧衍才轻轻吐出一声:“罢了。”萧衍自负自己天生将才,攻城略地无所不能,天底下没有什么他拿不到的东西。可是,这次却是不能。不仅仅是辈分、君臣,还有……萧衍仔细想过,以姬昭的敏感多思,若是自己不能压制对他的欲念,反而被他察觉,极有可能出现惨烈的后果。现在姬昭好不容易对自己有了一些信任,若是被他发现自己的心思,怕是立刻会被视作自己对他的背叛,加之他的身体向来不好,怕是要狠狠地病上一场,以自己远离长安作为结局。可是长安之中群狼环伺,他又如何舍得让姬昭一人面对这些豺狼虎豹?这般想着,萧衍起身拢了拢衣领后便上床入眠。明日之后,他整理好心思再入宫面圣。萧衍是睡下了,可这长安城中却有许多人睡不下。夏勤业稀里糊涂地接过了查案这件事,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他便听见一旁扶着他的隐雪卫道:“夏公子,这是太后好不容易得来的千载良机,你可得好好珍惜。”夏勤业不由一懵,什么千载良机?难道之前宫宴上的事都是自己姑母一手谋划的?让自己查案又是为了什么?夏勤业身边的隐雪卫看着夏勤业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心中叹息,只能语气凝重地提醒道:“宫宴之上的宾客皆有谋害陛下的可能,夏公子可要抓住这次机会对付与夏家不利的人,莫要白白浪费太后的苦心。”话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夏勤业便是一头猪也该听明白了。他瞬间了然,然后看向身旁的隐雪卫道:“搜家过程中胆敢违抗者,格杀勿论!”同时,夏勤业握着隐雪卫的手道:“既然是姑母的谋划,那么肯定有伪造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