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肠,白肉,拆骨肉,红焖肘子,血豆腐,溜肉段,溜肥肠、五花肉炖山菜,排骨炖土豆,四喜丸子,干豆腐卷签子,猪头肉,溜里脊,炸腰花,酱猪心,炖大豆腐,山野菜大骨头烩下水……主食是大锅高粱米焖饭管够。
生产队部的大炕和地上从头到尾各一排木排桌凳,这些桌凳是去年“大锅饭”时留下的家底。
座位不分男女老少,有个别卧病在床到不了场的,王奎队长吩咐姜大拿给他们留出来,饭后捎回家去,剩下饭菜上桌,只待一声令下。
午宴尚未开始,乔万福和秦小玉赶来了,手里提着小腰筐,里面装着葵花籽、花生和糖果。
糖果先给孩子,每人分上一个,剩下的花生和葵花籽任由大伙把小腰筐抢去,你抓一把他抓一把,狼多肉少,小腰筐遭到了折磨和蹂躏。
王奎队长亲自到生产大队接来了大队领导,待大伙坐定,王奎队长打个圆场,准备让大队刘支书讲几句话,只是桌上的小孩子们已经等不及了,被大人扳着手弄哭好几个。
刘支书站起身兴奋地说:“幸福屯生产队的父老乡亲们,祝贺你们,你们辛苦了!今天是你们的大喜日子,首先我恭祝一对新人梅开二度,白头到老,其次,大伙再接再厉,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最后,祝大伙吃好喝好,开始吧,孩子们都等急了。”
此处本来应该有掌声,可是只有邹杰、王奎队长、大队领导和牤子一小撮人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剩下的是盆碗筷的撞击声和吞咽声。
要多快有多快,几乎是顷刻之间,长桌上无论是盆里的,还是盘里的,碗里的,通通被扫荡一空,一大锅烩菜汤也被舀得干干净净。就连骨头也被砸碎吸干了骨髓。
礼堂里所能听到的是此起彼伏的打嗝声。所能看到的是大人孩子意犹未尽的眼神。
最文明的当数大队干部、邹杰和王奎队长那一桌,饭菜还剩了不少,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有滋有味地正吃着饭食。
这时候,可怜的一群孩子已经围在了他们的周围,看着桌上的美味,谁也不愿离去。
没办法,干部们只能草草地吃罢,把剩菜剩饭留给这群只要有人发话就会上来哄抢的孩子。
一桩美事一顿美食结束了,幸福屯又回到了平时的劳动和生活。
功夫不负有心人,牤子和四姑娘一伙年轻社员第二天终于在废弃的池塘找到了两只铁狮子,重量估计有四百斤。
生产队春耕用碎十几个犁铧,加上原来积攒的和社员家庭交上来的废钢铁总计不到千斤,距离五千斤的上交任务还差五分之四。
上交废钢铁任务是公社下达必须完成的硬指标。怎么办?牤子虽然只是生产队里打头的,但王奎队长把他当成左膀右臂使用,这事不用队长说,他也要主动想办法。
大队刘支书说山外有日本鬼子当年修的碉堡和地下工事是钢筋混凝土的,但只是听说,有没有?在什么位置?让不让拆?是不是已经被人拆了?这些都是未知数。
为了抢在前头,争取主动,昨晚牤子和王奎队长商量,准备先出去考察一下。可是,山外的情况牤子知之甚少,心里没谱。
小梅的爷爷高老头是老抗联,在山外和日伪军周旋打过仗,应该清楚山外哪里有碉堡,哪里有地下工事,有没有钢材,可不可拆,能不能拆。
高老头脾气有些古怪,平时守着果园和人参园子很少与屯里人打交道,要想去找他问询这些事,牤子自己没有把握。
上次小钢炮李刚被大队民兵带走,求高老头出面,是牤子骑马带小梅去求的他,为了稳妥起见,最好还是小梅出马。
今天是五月三十一日,正好是星期天,小梅或许在家。
即使没有这件事,牤子也巴不得见到小梅。有了这个由头,牤子倒好意思去找她了。
清晨,牤子从生产队社回来,走到小梅家门口,他看到小梅家烟囱已升起炊烟,而且房门开着,他想到小梅今天肯定要洗洗涮涮,不如帮忙挑几担水,顺便求她帮忙,只是不好意思小梅妈妈再留他吃早饭。
牤子正犹豫,他家的大黄狗已经从家里跑出来迎接,一边跑一边撒欢地叫着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