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明皓的房间里,全是许玮照片的这事,他们都知道了。身为跟许玮同组的刘在宏,自然是最震惊的那个。他怎么也没想到,覃明皓还有这心思,而许玮的态度还很坦然,连对他这个搭档都只字未提。孙景泉刚才那话,绝对是夹带私情了,摆明就是在骂覃明皓是个偷窥狂,变态神经病。办公室内的气氛,一下僵冷下来,站在立板旁边的萧纪,捏着手里的文件夹,眼神飘忽着看向简一达。“组长。”良久,尴尬窒息的办公室内,才悠然响起一道沉稳有力的嗓音,“让覃明皓做精神鉴定,不是没有必要。”孙景泉无声看向他,眼里的怒意掩藏了些:“老简,这回,可不能再纵容这帮小子随便干吧?这桩案子,跟四年前那桩旧案,可是同样恶劣残忍。”手段恶劣残忍,到底是本性如此,还是精神疾病作祟,到头来有什么区别吗?简一达看了眼许玮,又看向他,知道他这意思,道:“就是因为手段残忍,才更应该对覃明皓做精神鉴定。就算量刑有差,这种程度的凶杀案,肯定会被社会公开,犯案心理上的问题,也会被媒体追着询问。再说,他们做事,一向有分寸,你也知道,不必太操心。”两人的话里,都藏着暗话,但归根结底都是护短。只是孙景泉脾气暴躁,藏不住,简一达较冷静,看得开。许玮听着他们这番对话,神情黯淡。不是因为孙景泉冲他发火,还迁怒到刘在宏身上,而是……他听着孙头儿这样骂覃明皓,心里觉得很难受。孙头儿一直对自己生着气,不信他真的能摘清个人情感,甚至怀疑他对覃明皓可能也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他都知道。对要让覃明皓做精神鉴定这事,他会反对,也是预料之中。刘在宏咳了一声,先鼓起勇气站起来:“组长,这个精神鉴定呢,其实早在我们拿到日记本的时候,就想要……”“你给我闭嘴。”孙景泉根本不打算听他这些废话借口,直接打断,“随便你们!要做就做吧,只是抓点紧,证据拿足了!别又像四年前那样,让他给跑了!”说完,孙景泉一下起身,快步走了出去。看见组长的英姿终于完全消失在门外,萧纪才总算敢喘出一口大气:“许哥,组长这是盯上你了啊?看来,这案子一天不结,覃明皓一天不定罪,他这火气都会随时大爆炸。”许玮脸上淡淡的,没有回应。刘在宏拍了拍他肩头,以示安慰,转身朝萧纪伸手:“资料都转交给我们吧,我跟阿玮整理一下。”“好。”萧纪把手里的文件夹递了过去,“乘运公司那边的消息,我问明白了,再给你们答复。”“嗯,谢谢。”简一达看着面无表情站起身的许玮,走了过去:“阿玮,别放在心上,你知道组长的脾气。”许玮点点头:“我知道,简哥……组长他是担心我。”“你知道就成。”正如他刚才所说,他相信他们做事都有分寸。这几天看下来,许玮虽然情绪不高,但也没有表现出多少负面的状态,每一步调查流程该怎么走,也是按部就班,干脆利落。足可见,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应该怎么做。只是组长,对他们这些年轻人,太过关爱心切,又不愿意放下那个脸面架子。明明是怕许玮心里难过,感情用事,学不会温和劝说,偏要装出这么一副凶恶的样子吓唬人。早上交接了资料,许玮跟刘在宏下午就着手开始整理闵美的案子,随后也收到了萧纪传来的消息。如他们所想,覃明皓搭乘公交的那个时间段里,没有发现遗留任何可疑的东西。刘在宏去找孙景泉批复正式问询函,许玮留在办公室,从电脑里调出了之前建立的档案,看着覃明皓的头像,忍不住又发起了呆。也不知道这是他几年前的照片,模样比现在还青涩,剪着平头,五官板直,嘴唇也绷直成一条线,看着有些紧张又乖怂。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在旁边新建了一个文档,开始罗列他们要对覃明皓进行问询的提问跟佐证。办公室里静得很,除了许玮时不时在键盘上敲击的声响,就只能听见窗台打开的一条小缝外面,传进一两声鸟叫声,秋日近冬的时候,处处都有种萧肃落寞之感。“许玮!!”忽然,刘在宏急切的喊声,打破了这份静谧。许玮自电脑前抬头,看到来人微微喘气,站在门口,像是很着急跑过来的。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许玮的心脏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