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以前那本日记本,覃明皓还是不记得放在了哪里,他找不着了,在搬到这里来之后,他找遍了家里也没找着,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了,可能是在搬家的途中丢了吧?无所谓,就让过往的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遗失了吧。他现在只想记录下跟许玮相处的点点滴滴,这样……即使以后会有什么变故,他还能保留下这些回忆。覃明皓写完日记,把日记本合上放回了抽屉里,摇了摇头,把那些悲观的想法甩掉,不想去想那么久远的事情,跟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他现在,只想要珍惜当下,跟许玮结识相处的每一个时刻。覃明皓拿着手机走到房间的窗边,窗台上放着好些花草,长得不算很好,但比起许玮家那快死掉的沙耶球,可强太多了。阳台地方小,要晾衣服,没太多地方放这些植物,覃明皓就把它们养在房间的窗台上,光照好一些,看着心情也好。覃明皓非常仔细认真地摆弄角度,想要把自己这些养植的花草,拍给许玮看。虽然,他感觉许玮好像并不是太感兴趣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不让他来家里,有些不高兴的关系吧?他之所以那么抗拒许玮来家里,就是怕他发现自己偷窥的秘密,不仅仅是这一点,还有……覃明皓抬头看向自己房间的几面墙壁,墙上贴满了许玮的照片,各种不同角度的,有些照片还拍得很模糊,照片里的主人公视线焦点都不在镜头方向,很明显这些照片都是偷拍的。要是被那个人看见这些,他肯定会马上被吓跑……就算他是特察警,应该见过不少离奇可怖的案件,看到这样的……也会被吓得不轻吧?说不定,他还会把自己当场抓起来,觉得他恶心。高中那时候,覃明皓的性向被刘永意有意曝光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日子过得很艰难。在家里,要忍受爸妈的无故指责,似乎他的性向一天不改过来,他们都不会让他安生,总是找各种事情说他这不对那不对的。他妈后来无所不用其极,还跑去求神拜佛,拿回一些符纸烧灰混进水里,要他硬吃下去,说这样就能把他的性向改正常。覃明皓抗拒不吃,把碗都给打碎了,他妈被瓷碗碎片给划破了手,口子很深,一手鲜血淋漓,哭倒在地上。无可厚非,他又招来他爸的一顿打骂,谭妈妈只顾着自己哭,捶着胸口,嘴里哭喊着什么自己命苦,造孽的话。抱头承受着父亲打骂的那个当下,覃明皓心里忍不住嘲弄道:到底是谁命苦?后来,他的父母终于离婚。他妈走时,眼带绝望,一句话也没有,就那样丢下了他。还没成年,没有独立经济能力的覃明皓,只能跟父亲一起生活,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也不需要问他。父母离婚后,覃明皓的爸爸总是不沾家,去赌博,夜不归家是常有的事。可一回来,也没给覃明皓好脸色看,赢钱了顶多辱骂他两句,要是输钱回来了,就不只是嘴上骂得难听,还会拳脚相加。差点被他爸打死的那次,覃明皓是真的觉得,就这样死了也好。可他命苦,命也硬,人还是救回来了。他爸消停了一段时间,没有再打骂他,在家里就把他当个透明人一样。家务,做饭,都得覃明皓学着做,他高中住校三年,也早就学会了独立,觉得他爸不回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更好。后来,覃明皓去上大学了,周末、寒暑假也不回家了。不见反倒好,见着了,有时他爸不顺心,就会打骂他,各种难听的话比加注在身上的拳脚还要伤人。事实上,覃明皓起初被打的时候,还会反抗,可他后面发现,自己越反抗,他爸就会打骂得越凶,让他爸出完气,打骂才会结束得越快。所以,他学着忍受那些打骂,尽管他觉得自己没错。在学校,全校人都知道他是个同性恋,大家孤立他,远离他还算好的,有些男生看不惯同性恋,就总是有意来找他茬,同宿舍的同学都避着他,把他当瘟神,没有人站出来帮他,连昔日小初的同班同学也视若无睹。有什么活动通知,他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老师管不了那么多,只管成绩跟升学率,所以覃明皓只能靠着自己心里那点倔性,在封闭的住校环境中,一个人坚持熬下去。覃明皓在家庭跟学校的两重煎熬中,性格变得更加孤僻懦弱,好在他熬过了高中,考去了外地的大学,远离了这里。他在谁也不认识的异地大学里,了无生趣地过完了四年,不怎么跟人说话,总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