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万万没想到,战场之外奉公守法,光明磊落的蒙炎会想着暗杀棠长陵,棠长陵当然死不?足惜,但是他不?配让蒙炎脏了手。蒙炎看着窗内相拥的小郎君小娘子,他们?仿佛一对金童玉女,可他的一双眼却赤红带了血丝,当她流着泪哀求他时,他恨的心?头滴血,举起?的袖箭却缓缓放下了,故意弄出动静来,扬声道:“水榭里可有人?”荔水遥蓦的推开棠长陵,开门走了出去,福身?一礼,“郎主?,我?在这里。”“让我?好找。”蒙炎上前,蓦的扣住她的手腕,拉着便走。荔水遥提着裙摆踉跄跟着。棠长陵握紧双拳,深蹙眉头,想了想就追了上去,笑着道:“曲水流觞这就开始了,咱们?一起?下去吧,蒙镇国可让表妹代?行酒令,表妹素有才情?,定然不?会让您喝醉。”蒙炎爽朗一笑,“可。”荔水遥手腕吃痛,没做声。流觞渠两岸有青石座台,座台被擦的干干净净,摆了一张卷云小茶几,上头摆着一套茶奁,一个八隔的攒盒,装着甜咸两种点心?。蒙炎扣着荔水遥的手腕当仁不?让选了首位,棠长陵一看这情?况,又羞又恼,便想从荔水遥身?上寻求突破口,笑着上前才要开口,蒙炎豁然起?身?,厉声训斥,“你装病躲礼部贡院的考试,偏要求我?推举你参加制科考,你是乡野遗贤,还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你什?么都不?是,怎能妄想走捷径,还是按部就班的从常科考开始步入官场吧!”说吧,扯着荔水遥的手腕就大步走了。棠长陵被突如其来的训斥弄的两眼呆滞,浑身?僵硬,待得他回神,环顾四周都是对他指指点点的眼神,顿时涨红脸,羞怒交加,有口难辩。有蛇“疼、疼。”荔水遥真的觉得疼了,哭了出来?。蒙炎拽着她的手腕将她甩进车厢,没看她一眼,夺了亲卫的马,疾驰而去?。荔水遥心慌意乱,生怕从此后他真的冷了心肠,也夺了一匹马,踩着脚蹬骑上去?,扬鞭追赶,眼睛追随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追上他,抱住他,不能松手。由此,兰苕便看见了她家?娘子有史以来最惊险的一次骑乘,她不敢喊叫怕把人和马都惊了,更不敢看,白着脸捂住了眼睛。春风一改温柔,在耳畔呼啸,屋舍、街衢、行人、树木快速向后退去?,荔水遥眼前蒙上一层水雾,让她看不到想要追赶的人了,她的心慌乱的仿佛要跳出来?,两腿突然痉挛,她夹不住这匹马了,瞬息间,身子往后飘去?,就在这时,她被人一只铁臂环住腰身,耳边传来?一声暴喝,“撒开缰绳!”荔水遥下意识撒开了手,整个人就被扣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额头?撞上他的胸膛,闷闷的痛,她紧紧抱着他的腰身,头?埋在他怀里呜咽。惊魂一幕,不知吓死了谁!蒙炎纵马出城,几乎要把后牙槽咬碎了,怒火妒火交织着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令他无处发?泄,只狠狠抽着马屁股,急速向秦岭奔驰而去?。太快了,太快了,官道两边的农田、行人,树木飞速倒退,荔水遥的心也好似跟着飞了起来?,她只要死死抱紧他的腰身,缩在他的怀里才能不掉下马去?。耳边只有风声和他扬鞭打马的暴喝声,荔水遥只觉自己?的脑子都被晃成浆糊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勒马停了下来?,翻身而下,带着她也摔在了地上。蒙炎视她如无物?,把马拴在一棵树上,就沿着一条有踩踏痕迹的山间小路往山里走去?。这是一处山脚,一条崎岖的山路通向根深叶茂,荫翳蔽日?的山腹,隐隐有虎啸猿啼和不知名的野兽的吼叫声传来?。往远处看去?,翠峰耸立,莽莽苍苍,似有绵延千里之势。荔水遥缀在他身后,蕊黄的裙摆被荆棘划的破破烂烂,披帛早已不见了,绣鞋沾泥,仍旧一声不吭,哄他的话有很多,但她耻于?说谎骗他,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走一步是一走。日?暮,林中渐渐升起了薄雾,露水滴滴答答往下落,蓦的荔水遥踩住了一块软弹的东西,那?东西蠕动了一下,翘起了三角头?。“蛇——”荔水遥惊声惨叫,脚下一滑滚下了山坡。蒙炎恨她连一个解释都不给,正闷头?往前冲,此时听她惨叫声,猛然回身,飞掠去?捞她,一把没捞到,往前一扑把人拢到怀里,护着她头?脸,两人一起一滚到底,撞上树桩子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