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省的院子里,雪越积越厚。
等到宫门落锁后的一个时辰,陆观刚把宋虔之叫醒,宋虔之睡眼惺忪,一脸茫然地半天回不过神。
门外有个人踩着雪进来了。
那个彪形大汉身上油衣扯落,正是周先,他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突然见到廊庑下还坐着人,也是诧异。
“醒了没?”
宋虔之含糊地应了声,接过来陆观递的茶,喝了一口,还是温的。反应过来差点把茶扔出去,这是陆观伺候他喝的茶,他奇怪地瞥了一眼陆观。
周先已经走过来,从怀中摸出叠好的纸,看了一眼陆观,又看一眼宋虔之。
宋虔之轻咳一声:“给他,给陆大人。”
陆观接过去就走到一边看,看完递给宋虔之,宋虔之看完又递给周先。
周先奇怪:“我也要看?”
“你也是陪审。”陆观不耐烦地说,这个周先是皇帝派来盯着他们监视加催促的无误了,根本没想过帮着办案。
“林疏桐领用的茶,都是宫里的特供。”宋虔之开口道。
“养生茶也是?”
“也是,里头有两味药材是外邦供给皇室,原本琵琶园不会有,先帝认为既然宫里年年用不了,便让琵琶园也拿去用,歌舞姬们常有嗓子出问题的时候。”
“迎春园不会有?”
宋虔之想了想,一看天色,确已经太晚。
“让周先明日再跑一趟吧。”宋虔之不大好意思地朝周先道歉,“今日事多,脑子昏的,本该让你一并查楼江月领的东西。”
周先无所谓。
陆观却问:“中午才进宫,上午还没睡够?你怎么这么能睡?”
宋虔之失笑:“人吃五谷,各有各的活法,有的人精神弱,有的人身体强健,我想睡多久,陆大人也要管?”
陆观本就是脱口而出,撞了一鼻子灰,不再还嘴,三人各自收拾东西回家。走出秘书省时,宋虔之在雪里站住脚,拢紧身上的油衣,问陆观:“陆大人刚进京,不知道在何处落脚?”
陆观斜瞥宋虔之一眼,道:“狗有狗窝,我住在哪儿,宋大人也要管?”
大雪掩着陆观沉着稳健的步伐,宋虔之无语地站在原地,周先过来与他告辞,宋虔之摇了摇头,家仆接过他脱下的油衣,另一人扶着他钻进侯府派来的马车。
车厢里十分温暖,拜月和瞻星一个倒茶一个递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