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的阳光偶尔会透过木头的缝隙穿进屋里,光在漆黑的环境里有了一束白色的形状。
虞靖精神开始出现问题了,她慢慢分不清日夜,常常在深夜里惊醒,之后就抱着腿哭,一哭也不知道会哭多久,白天经常错过饭点时间,冰冷的饭菜难以下咽,但她必须吃,因为肚子里还有孩子。
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有时间就会趴在门边呢喃:“不要扔掉我的孩子,杀我、杀我,杀死我吧……但请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们……”
之后,孩子生下来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虞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小、刚学会哭的小孩被沈诚孺抱走。
再次醒来,虞靖疯了,拖着没恢复的身体就要去找孩子,傻兮兮的模样看起来可怜至极。
她谁也分不清,看她的护士给她找了一个假娃娃,沈诚孺也把她扔进了一家月子中心疗养院。
她患了严重的产后抑郁加精神疾病,整个人不清不楚地熬了几年,最后还是死了。
不清楚的人都以为她是自杀,其实只有她和真正的凶手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那个男人,那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
那天晚上,她好像好了,没有抑郁症,也没有精神紊乱,她就是个普通的正常人。
她躺在病床上,睁着通亮的眼睛看着沈诚孺往她的输液管里注入不明液体。
液体混着药水进入身体,眼角落下了眼泪。
“诚孺哥,好久不见。”
这声称呼让沈诚孺拿针的手一抖,他看向病床上的人,才发现她眼底一片清明。
“还记得我?”
虞靖深深地看着他,“记得,一辈子都忘不掉你。”
“这是来送我走吗?”
沈诚孺还未回答,虞靖继续说:“也好,早点送我走,你和她才能好好在一起……”
“我好像……忘了很多的事情,也好像……隐隐约约都还记得,我记得是你带她进入我们的房子,我记得你把我锁在那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我记得是你扔掉了我的孩子,逼疯了我……我记得……你是爱我的……”
虞靖越说声音越小,眼睛慢慢地也闭上了。
沈诚孺注视她许久,眉眼之间却全是憎恨。他戴上手套,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刀,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最后抬起虞靖没打针的那只手,对着手腕割下去。
鲜热的血流了出来,有一些沾到了手套,指尖泛起一股热度,试图唤起被沈诚孺丢掉的良心。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给虞靖拔掉针,又让她握着刀留下指纹。
血掉落地板,滴答声在寂静的环境中尤为明显,那是生命在倒数的声音。
虞靖死了,沈诚孺解放了。
这是虞乐第一次来看他母亲的坟墓。
小小的四方之地里,睡着他没见过的、和他最亲近的人。
黑色的墓碑上,贴了一张黑白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得熠熠生辉,眉眼柔和,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看着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
“……妈,我来看您了。抱歉,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想着过来看你。”
这个亲切的称呼,逐渐在他的心里泛起一股温热,就像他正被母亲抱在怀里一样。
“妈妈,您不会怪我吧。”
他叫的越来越熟悉,像要把十几年来缺掉的一起补上,每说一句话,就轻轻地叫一声。
“妈妈,虽然从来没见过您,但我其实很想您,无时无刻都在想。”
“妈妈,小的时候,我就经常在想,为什么我会被抛弃啊?是不够爱吗?不爱又为什么要用半条命迎接我来到这个世界?”
“妈妈,我错了,您爱我,甚至超过爱您自己。”
“妈妈,您要是看到我现在做的这一切,会怪我吗?您不要怪我好不好?恶人自有恶报,他们都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