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人一脸疑惑的看向长生。
长生咽了咽口水,这个人的杀伤力他已经见识到了,心底还在庆幸先前未曾抛弃此人,关键时刻才能救自己一命,但这人战斗力比林潜要高上一大截,且看起来也有些嗜血暴虐,长生也害怕这样的大杀器。
“兄台,这些人捆起来,交给官府即可,杀人很是不必,勿要脏了我们的手。”薛采朗声说道。
青衫人神情不解,依旧看着长生,解释道:“这些人,留着麻烦。”
薛采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了。
林潜受了伤,刚刚被来福包扎好,此时也开口劝道:“大侠,这些人交给官府处理,莫要妄做杀戮。”
青衫人长剑仍未放下,依旧看着长生。
长生见这人这般顽固,林潜和薛采劝说之下,这人依旧要固执己见,他心下也觉得有些难搞,硬着头皮劝道:“自有官府的人来处理,不要为了这些硬骨头磨坏了你的剑。”
“好。”青衫人十分爽快的说道。
长生本还想再劝两句,闻言有些愣神,微微睁大眼睛,就看着青衫人十分利落的拿绳子捆住这几个匪徒,猜测着难道这人是为了不伤了自己的剑,才放弃杀人吗?
先前煮的米粥,已经在打斗中被踢翻,长生要另外再煮一锅,他刚刚将炉灶搭好,青衫人便径直坐到他身边。
“柳无益。”青衫人说道。
长生微愣,方才说道:“罗恒,你喊我德固便可。”
“恩公。”柳无益喊道。
长生手一抖,差点吓掉了勺子,看向柳无益,问道:“为何这么喊?”
“你救了我,我得报答你。”柳无益十分肯定的说道。
长生忙道:“你也救了我,我们抹平了,可别这么叫了。”
“若没有你先前出手相救,我早就死了,我若死了,也不能救下恩公,若非恩公种前因,也无法得后果,如何能互相抵消,日后但凡恩公有所差遣,无益定然赴汤蹈火。”柳无益神色郑重,全然没有半分虚假。
长生心底更多的是诧异,没想到竟然能见到这样一根筋的人,连报恩都讲究前因后果,且逻辑乍一听竟然完全没毛病,他暗自想着若是此人活在现代,恐怕一辈子都只用研究蛋生鸡、鸡生蛋的问题了。
“我先前虽然昏迷着,但也听见,是你决定救我,日后若有差遣,吩咐便是,我绝不推辞。”柳无益说道。
天上掉馅饼,长生反而觉得太过容易,让他有种不真实感,心底隐隐升起一抹防备。
但转念一想,他如今这番样子,又值得谁费这样大的力气来算计自己?
长生解释道:“你完全不必如此,先前救你,并不是靠我,而是大家一起,且刚刚是你救了所有人,早就两清了。”
不知何时,薛采竟然凑了过来,开口道:“若不是大人开口,先前在茶棚里,林大人和我,怕是都不会带上柳大侠。”
话语里满是薄凉,但长生看薛采神色,不似作伪,便道:“先前你在薛家庄时,但有人上门请求,你全都施以援手,没有道理,你会扔下他?”
薛采笑了笑,道:“大人想错了,我从来是个明哲保身之人,可未曾有这般大义之心。”
长生疑惑,“你若没有为公之心,为何要跟我过来,这般难道不是为了百姓舍生忘死?”
薛采笑了笑,说道:“大人怎知我过来,是舍生忘死?”
长生顿时一默,他自己不也是因为自觉能够全身而退,这才接了陵南任职吗?
薛采神色从容,道:“在茶棚里时,我见店小二手上指甲缝里全是红色污渍,我当时心下就在想,什么污渍是红色的?”
“当时我心底便存了事,而后见店小二竟然会卖肉包子,这荒山野岭的,如此天气,肉食储存不便,一般小店可无法承担制作肉包子的成本,初见时店小二手里提着一个茶壶,在打量了我们之后,就换成了另一个茶壶。”
薛采继续数道:“若那茶壶无水,我还可以理解,偏偏那茶壶里有水溅出,显然满满当当,且最后呈给我们的只是一壶普普通通的白开水,若非为了在后厨下药,为何要多此一举的换茶壶?联想之前他的手指甲,显然这是一家杀人越货的黑店。”
“我这人心善,力所能及的忙我会帮一帮,但如此境况,敌暗我明,不知道店小二身后到底藏了多少匪徒,也不知店小二的目的,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当时见柳大侠脚步轻盈,双眼有神,虎口处满是老茧,显然是个练家子,一个人敢在外行走的,多半有自保之力,我又何必趟这浑水?”
薛采说的理所当然,长生又想到薛采面临匪徒时的“薛跑跑”风采,不禁沉默下来。
大雨至第二日晨起方才停下,长生等人继续赶路,沿着官道行了三十里,方才到一处驿站,拜托驿卒帮忙之后,几人方才继续赶路。
说来也巧,柳无益的目的地竟然然也是陵南府,长生不是个傻白甜,如此巧合,不由得他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