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想到她手心里深可见骨的一道道印痕,还有指尖的血肉模糊,严重的手指连指甲都已近乎脱落…。顿觉心疼不已,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句咬牙切齿的威胁:“真想狠狠抽你一顿。”
小夭坐起身子,把手举到他眼前,整只手都已被他包扎妥帖,从指尖到手腕,裹得像个某种动物的蹄子,“我都伤这样了,夫君您还舍得抽我吗?”
相柳看着她的手,似陷入沉思,片刻后又问,“赤水丰隆问完那个问题之后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小夭乖巧的点点头。“只觉自己被困在一团白茫茫的迷雾里,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
“你用小弓射杀了涂山璟的两个暗卫,你还记得吗?”
小夭摇摇头,涂山璟的暗卫能近距离徒手接她的箭,她居然能一箭射杀两个?她有些沮丧,那么值得骄傲的事她居然不记得了。
“你还觉有哪里不舒服吗?”相柳又问,这一次是真的关心她的伤势。
小夭揉揉额头,“有点头痛。”
她又强调了一遍,“真的,没有骗你。”
相柳伸手把她的眼睛合拢,淡淡地笑着,说:“睡一觉吧,会好起来的。”
“相柳,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每次醒来,看到你在身边,就会很安心,哪怕天塌下来都不会害怕。”,小夭絮絮叨叨地说着,如梦中呓语。
随着相柳的灵力注入,她的头渐渐垂靠在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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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感觉自己才合上眼,就陷入一个困顿的梦境。
梦中她站在一处山崖边上。
山崖空旷,只有风在耳旁呼呼的吹着,云雾从山崖下翻涌着,缓缓漫上,才一会儿功夫就将她吞噬,周遭陷入一片混沌。
小夭心里觉得有些害怕,禁不住轻声地叫:“相柳,你在吗?”
“小夭。”迷雾中,粗布衣的男子身形渐渐清晰,“小夭,是我,叶十七。”
小夭身子僵硬,动弹不得。
“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去哪我就去哪。”粗布衣的男子向她伸出手。
“璟,只有你,不会舍弃我。”小夭看到在她身边,出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人,正向粗布衣男子走去。
她猛然转身,害怕得往反方向跑去,边跑边大喊,“相柳,相柳。”
跑着跑着,她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仿佛要坠下去时,一双强有力的手接住她,将她整个人都拥入怀中。
白衣白发的人,眼里含着笑意,那张干净清冷的脸因这一丝笑容,显得不那么令人畏惧。
相柳温柔地拥着她,“小夭,我在。”
银白色的月光从窗外倾洒进来。小夭缓缓睁开眼,籍着微弱的月光,清冷的脸庞近在咫尺,他银白的发丝随意地铺洒在枕榻上,如银河散落人间。
“醒了?”相柳淡淡地问。
小夭轻嗯了一声。
“又做噩梦了?”相柳又问,抬手拭去她额间的细汗。
小夭抚着他的发,像丝缎一般顺滑柔软。
“下午玱玹来看过你。他看你睡得正熟,就没有叫醒你。”相柳沉默了一瞬,又低声说,“你在法阵中反抗得太激烈,伤了元神,所以才会噩梦不断,有时还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元神虽无法修补,但我们耐心滋养,假以时日,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我们…来日方长。”
相柳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她耳畔,小夭听着听着,只觉心里的不安与恐惧都被驱散,困意再次席卷她。
夜色如水,一片静谧。
相柳的声音突然又响起,“以后再敢对别的男人说情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夭猛地睁开眼睛。
“幻境中也不行!”
小夭张张嘴,刚想辩驳什么,相柳已闭上眼,“睡觉,尽快把你的伤养好。”
小夭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刻合眼。
将睡未睡间,柔软的清凉落在她额上,久久未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