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起亭烟灰色的眸子在窗外的雨雾中忽明忽暗,项飞的暗示实在太明显了,他不可能不明白。那边豪掷五个亿外加一个巨型人情,就为了买他一夜春宵,这个面子太大,他拒绝不了。
但他是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混成这样了。
如果没有那个人情,那五个亿严起亭还能狠狠心全数砸回去,但这次的人情太大,往小了说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员工都承了他的情,往大了说,就连股市望风而动的韭菜们也得着了他的惠。
这两样,还不够买他一晚么?别说他那块儿只是肉做的,就是金子做的,也卖不了这个价格。
想到这里,严起亭长出一口气,讽刺地笑了笑。
所以,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卖了个好价格?
项飞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有些冰冷的指尖:“严总考虑得如何?”
严起亭的目光在两人紧握的手间晃了晃,最终定格在机票上油墨打印的名字上:“行,我留到晚上。确定事件解决了之后,我一定把这两张机票给项总补上。”
项飞挑眉,得寸进尺道:“不光是机票,还有我订的套房也损失了一整天。晚上的飞机总比白天慢些……”
严起亭连忙打住话头:“损失的这一天我帮项总续上,这个答案项总可还满意?”
项飞得逞地笑了笑:“这哪好意思,严总的一天可是价逾千金,我哪敢耽搁。”
严起亭对着他那句极没诚意的“哪敢”笑了笑,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他靠回座椅上,眯缝起眼:“项总不必太过自谦,这些都是项总应得的。”
下午三点,风平浪静。
严起亭几乎已经能够确信这件事已经被压下来了。以现在的新媒体的传播速度,如果事件没有被压制下来,他的手机现在应该已经被打爆了。他看着坐在休闲区交叠着长腿看新闻的项飞,给自己的下属打了几个电话,确认了合晟那边已经将合同提上日程的事儿。
项飞很快注意到了严起亭的目光,偏过头向他笑了笑。
严起亭毫无心理障碍地回以一笑,转回来时却已经变了颜色。
他其实对于自己把自己卖给项飞当“应得的奖励”这件事颇为不齿,但碍于人家的确帮了启初一个大忙,又觉得自己当一回三陪也没什么。
这件事如果真的曝光,不管是主动召开新闻发布会也好,危机公关也好,短时间内那些趴在墙头闻风而动的韭菜们必然不计因由地抛售,那么启初的股票必定暴跌,这一夜间蒸发的市值就绝对不止五个亿。再加上这次出的是安全事故,虽然是施工方的问题,但启初必定落下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对今后启初的招牌恐怕也有巨大的影响。
他又看了一眼那双长腿,心想着这人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好歹身材不坏,如果能做个炮架也是极好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即将被人当成炮架的是他……
严起亭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男,但好歹也从来没被人碰过后门,这种事儿光是想一想就让他觉得头皮发麻,而沙发上靠坐着的人好像也变成了会吃人的野兽。
“项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出去一下。”严起亭拿起手机和车钥匙,想出去晃晃。
“严总去哪?”项飞从沙发上半坐起来,降低了电视的音量。
严起亭怕他跟来,几乎是落荒而逃:“散步。”
“我陪你去啊。”项飞刚换下脚上的拖鞋,就被迎面而关的实木门给堵在了里面,等他穿好鞋开门出去的时候,严起亭早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搞什么鬼?”项飞被外面灌进来的北风吹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想起刚才跑出去的那货就穿了一身薄薄的线衣,连外套都没拿,这么冷的天去哪散步?
还真是会给自己找罪受。
项飞耸了耸肩,关上了门。
*
严起亭脚上踩着绒布拖鞋,把宾利开成了法拉利,在无人的车道上风驰电掣。
尽管他心里有许许多多的娘要骂,但这时候都被直线上升的速度化成了一种Everythingisundercontrol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