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镜头里的风景再美,拍过就好;无所谓,她被人刁难,也只是觉得他们高兴就好。话里话外总是无所谓,他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对她是有所谓,她又真正在意过什么。卓琰在最后看见她把他买给她的那块沉香木牌藏进了草木之中。他忽然觉得,也许她真的会消失在他的生活,也许十年,也许一年,也许就在明天。一切如他所愿,其实应该庆幸。去迪拜的航班上,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插曲。商务舱的位置上有阿联酋航空的便签纸和签字笔。林佳意拿起来看了一会儿,好奇地问:&ldo;这是干嘛用的?&rdo;阮湘南语气愉悦地接话:&ldo;这是航空公司的额外体贴服务‐‐可供填写临终遗言。&rdo;林佳意的脸色唰得一下变的煞白。结果到了半路,航班遭遇了强气流,机身震动,简直就像驱车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颠簸一般。最后不得不临时迫降到多哈机场。林佳意盯着眼前那素白的便签,脸色更加难看,几乎要哭出来。阮湘南温柔地拍拍她的肩,安慰道:&ldo;不必太紧张,只要把心里想的都写下来就行了,一定会被转交到家人手里。&rdo;林佳意不愿再坐在她身边,强烈要求跟卓琰对换位置。卓琰觉得她这样的举动十分无聊,便忍不住嘲讽道:&ldo;你呢?最后一刻你的愿望又是什么?&rdo;阮湘南提笔刷刷地在便签纸上写下一句话:&ldo;百年后,给我扫墓的时候,别忘把卓琰烧过来给我。&rdo;卓琰简直有了哭笑不得的情绪:&ldo;那我该说‐‐多谢厚爱?&rdo;阮湘南朝他微微一笑:&ldo;不用谢。&rdo;这场旅行很快结束,临近开学,卓琰开车送严央去机场,才知道阮湘南居然从严家搬了出去。据说她搬走那天,像是预谋已久,准备充分又毫不拖泥带水。她的母亲当场就气得要心脏病发,放话说有本事她永远别再踏进家门一步。卓琰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震惊,又回想起那晚她说过的&ldo;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rdo;,原来她那个时候便已经有了打算,他们全部被蒙在鼓中。本身他在学校里同她碰巧偶遇的机会就很少,她还专门躲着他‐‐他开始还以为只是医学院课业繁重,才找不到人,后来有一天面对面地在林荫道上撞见,她居然掉头就跑。她是铁了心要跟过去的人和事一刀两断。卓琰莫名其妙,他又不是三头六臂长相凶恶,何必见着他就跑?毕竟相识多年,当不成知己朋友,起码也可以算是点头而过的泛泛之交吧?为什么非要做到这么绝?她越是躲他,他便越是被激起了好胜心,一定要当面问清楚,你追我藏了几天,实在把他的耐心都耗尽了。他只好去找医学院的叶徵,他跟阮湘南就是一类人,说好听点叫特立独行,说难听点就是怪胎,放着家里现成的条件不用,倒是去读了十分辛苦的医科。叶徵对于他问阮湘南课表的行为表示了不解:&ldo;卓少,其实你可以直接去问她,为什么要来问我?&rdo;&ldo;如果我能当面堵人,我又何必来问你?&rdo;&ldo;你堵不到人,只说明你的体力太差。&rdo;叶徵意有所指地揶揄他,&ldo;这样的话,你其实应该去加大锻炼量才对。&rdo;卓琰奈何他不得。最后还是叶徙得到了第一手的有利消息,他扯着卓琰的衣领,瑟瑟发抖又强作柔弱无骨状往他身上蹭:&ldo;琰琰哥哥,人家为了你家的湘湘都去献身了,差点被艺术学院那帮人轮-暴……人家被扯掉全身衣服,只剩下一条内裤,还被上下其手……人家的贞操没有了你一定要负责嘤嘤嘤……&rdo;卓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情地推开他:&ldo;说人话。&rdo;叶徙笑嘻嘻地用正常语调说:&ldo;好吧,我得到的第一手消息,阮小姐每到周三下午都去美术教室当人体模特,这是我去给艺术学院当模特换来的内-幕消息,绝对可靠,你这个时候去堵人她肯定跑不了。&rdo;艺术学院的确也会请人来当裸-体写真的模特,每小时的工时费很高。卓琰一想到她为了钱连这种事都肯做,实在是不想再多管闲事,可是到了周三下午那天,身体还是违背他的意愿,去了画室。结果真的在画室外面堵到了人。阮湘南看到他时,显然也措手不及,她脸上的妆有点浓,让他有点认不出来。她默默跟他对视了半分钟,径自打开画室边上的杂物间:&ldo;我要换衣服了,请你不要跟进来。&rdo;卓琰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伸手撑住门缝,推开门挤了进去。阮湘南无奈地看着他:&ldo;你到底想干嘛?&rdo;&ldo;回家去吧。&rdo;&ldo;……什么?&rdo;卓琰又重复了一遍:&ldo;请你回家去,不管怎么样,那里毕竟有你的母亲,还有你的亲妹妹。&rdo;阮湘南思索片刻,问:&ldo;这么说,你是来当我妹妹的说客的?&rdo;&ldo;我不是谁的说客,严央和阿姨也从来都没有要求过我当过说客。&rdo;阮湘南转身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看了看时间:&ldo;我还有十分钟就要去画室了,你能不能长话短说?&rdo;&ldo;我的意思很简单,做人不能这么绝情,过去的一切不是你说割裂就可以舍弃的。&rdo;&ldo;说完了?&rdo;她身上穿的是简单的基本款白色体恤和深蓝色牛仔裤,闻言突然撩起体恤的下摆,&ldo;ok,那我要换衣服了,你可以出去了。&rdo;卓琰连忙转过身,但是已经看见她藏在衣服下那截白皙柔韧的腰肢,顿时有点难堪:&ldo;你要换衣服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吗?&rdo;&ldo;我本来就是来杂物间换衣服的,是你硬要挤进来。&rdo;阮湘南动作利落地换上艺术学院的教授给她准备的衣服,&ldo;上次我只因为换衣服而迟到了一分钟,被骂得很惨,你再这样啰嗦下去,会害我第二次迟到。&rdo;他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想想她也应该换好衣服,正在整理:&ldo;换衣服?&rdo;阮湘南正跟腰带战斗,那条双面织锦束腰无论怎么绑都不能到达端正美观的标准,嘴里不着边际地跟他斗嘴:&ldo;当然要换衣服,难道你以为当模特可以什么都不用穿吗?&rdo;他还真是这样想的。卓琰放在口袋里的拳头捏紧了,都是叶徙在故意误导他。阮湘南转过他身前,仔细观察了他一阵,很快读取到他的想法:&ldo;你的思想好龌蹉。我以前竟然一直都没看出来。&rdo;&ldo;我龌蹉?&rdo;&ldo;难道不是么?&rdo;她拖着长长的腰带,&ldo;我虽然很缺钱,但也还没缺到你以为的那种程度。&rdo;&ldo;你‐‐&rdo;&ldo;完了,这次又得迟到,都是你害的。&rdo;&ldo;还剩下腰带没有系是不是?&rdo;卓琰这才看清楚她穿的居然是汉服,还是正红色的,他一把扯下她正抓着的腰带,强硬地把她扳过身去,将腰带绕着她的腰,最后用力一勒,心中模拟着如果这样就能把这个祸害勒死,那再好不过。阮湘南啊了一声,低声抱怨:&ldo;你真粗鲁。&rdo;他看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那晚迷乱的画面又难以控制地涌上脑海,他定了定神,转身拧开杂物间的门把手,认真地说:&ldo;我等你结束。我们必须要好好谈一谈。&rdo;☆、015画室的教授思考了一会儿,让她侧躺在台上,摆了一个单手支着腮的姿势,又把周围的聚光灯调试好:&ldo;大家应该留意到,这幅画的主基调就是红,那么在这片红色中,最吸引你的是什么?我们就以这个为创作方向,大家可以自由发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