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鞗(tiao)噗通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儿子给爹爹惹祸了!”
蔡京取下玳瑁框水晶叆叇(眼镜),连同书一起放在旁边的桌几上,“五哥,说说吧。”
“爹爹,东南那件事,儿子一早就被人误导了。他们原行虚实之道,以丰诚为虚,以绸商为实,可我们一无所获。后来顺藤摸瓜抓到了王靖和,才知道,在丹阳,可能虚实易换了,绸商是虚,丰诚才是实。”
蔡鞗低着头答道。
“虚虚实实,这些读书人不好好地读圣贤书,读什么兵书啊。那丰诚这个实,你抓到了吗?”蔡京继续问道。
蔡鞗喉结上下动了动,低头老实答道:“丰诚死了。”
“是不是被你借老童的留宅护卫,蒙面行凶,灭了口?”
蔡鞗不敢出声。
“好你个武侯再世,算无遗计,自己却把最后的线索给灭了口,呵呵。”蔡京笑了几声,又说道,“你最敬佩武侯,处处学武侯。武侯一生谨慎,你何时谨慎过?武侯偏居西蜀一隅,进退不得,窘困半世,你也想如此吗?”
面对父亲的问话,蔡鞗只能连连磕头。
“老夫年迈了,再也不能遮风挡雨,你们一个个自立的自立,攀附的攀附,结党的结党,各自忙着各自的事。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你们姓蔡,跟我是同一条根上连着的。断了我,能好了你们?”
蔡鞗抬起头,惶恐地说道:“爹爹,儿子无能,给爹爹惹祸了。”
“惹祸?唉,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孽债啊!说吧,你们几个,密谋这么些日子,人也杀了不少,还闹出伽蓝寺、玉津园这样破天荒的荒诞事,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蔡鞗低着头答道:“是东南士子们收集的爹爹、童太尉和朱勔,结党营私,借花石纲敛财,敲诈勒索,巧取豪夺,为祸地方的确凿证据。”
“哈哈,哈哈,我的痴儿啊,我的痴儿啊!”蔡京忍不住仰首大笑,双手扶着座椅扶手要站起来,只是年老体迈,用不上劲。
蔡鞗跪行几步,抢到跟前,把父亲托举起来。
蔡京站起来,左手在蔡鞗的左肩上捏了捏。
慢慢地走到窗前,窗户半开,外面芭蕉、假山半隐半现。
远处水池的流水声,哗哗作响。
背着手,望着这景色,蔡京许久没有说话。
蔡鞗跪在圈椅前,低着头,也不说话。
“五哥,你那些话哄别人可以,哄不了我。为父三起三落,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