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差役平时帮李山为非作歹惯了,也都知道李山不会惹什么不能惹的人,这时看苏落雪虽然打扮得干净利落,可是一身布衣,怎么看都像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便也都没放在心上,上前便拿了苏落雪要走。
苏落雪见他们来势汹汹,估计说什么话都没有用,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念头,十分顺从地就跟着他们走了。
这一走,可吓坏了南枝,在南枝印象里,见官可是件大事,更何况自家小姐还是被抓走的。情急之下,南枝东西也不顾了,跌跌撞撞地跑到后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刘氏道:“夫人,不、不好了,小姐被官府抓走了!”
刘氏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慌,这好好儿的,怎么会惹到官府的人,问出来的话就有些发颤:“你且好好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儿的怎么会和官府扯上关系?”
南枝带着哭腔向刘氏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刘氏眼前一黑就欲晕过去。
她们这才安定下来,怎么就摊上了这种事,早知道会这样,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女儿出去抛头露面卖东西的。
刘氏有些六神无主,可是想想苏落雪此去吉凶难测,不由得强撑着拿了剩下的银子出去,硬着头皮向左邻右舍那里问问能否找到什么门路。
而被带到衙门里的苏落雪却完全没有惊慌的样子,全程神态自若,镇定得让前去抓人的那几个衙役心里都有些有些忐忑不安了,这不会哪个贵人来微服私访吧?定睛看了苏落雪半晌,相互间用眼神儿安慰自己,这毕竟是个姑娘家,哪家贵人家能让这个年纪的姑娘跑出来卖什么豆腐。相互之家尴尬地笑一声,就把心中那点儿不安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苏落雪自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第一次看到真正意义上的衙门,苏落雪正一脸好奇的四处张望着。一边四处望着,苏落雪也没忘了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摸摸怀里当初秦睿敏留下的木牌,苏落雪暗暗祈祷着,小家伙,你可不要坑姐姐啊!
当初秦睿敏一本正经地留书离开,着重说明了这个令牌是他表哥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拿着这个去官府,多少都会给几分面子。秦睿敏那个表哥虽然看起来蛮讨厌的,但平心而论,苏落雪也不得不承认,看起来还是气度非凡的,不像寻常人,希望不是个坑吧。
当然,苏落雪并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令牌上,实在不行,也只能不再低调了,想来如果这个京兆尹会偏颇的话,也必然会被收买,一定会对自己那些挣钱的方子动心的,那么,自己多少也能保得住一时的平安。解开现在的窘境之后,苏落雪不管是跑路还是找靠山,都有了足够的时间。
总之,苏落雪并没有把来官府一趟当回事儿。
待到了大堂上,京兆尹刚刚坐定,李山便躺在担架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苏落雪对他进行了怎样惨无人道的殴打,怎么毫不讲理地向他这么一个风度翩翩的读书人动粗,甚至还说了苏落雪和他有什么身体接触,只要肯认错,他还是会大人有大量把苏落雪纳进府里的……
苏落雪站在那里,看着那些衙役不知道弄哪儿给李山找来的一个担架,闲闲地听着李山的哭诉。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看着苏落雪毫不变色,心下不由得闪过一丝赞叹。他知道李山算是京城的一个祸害,只是李山既是国公府二房太太嫡长媳的亲侄子,平时惹得人畏惧宁国公府的权势,又都不敢和李山来见官。所以,京兆尹想整李山很久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这时见李山犯事,而对方还毫无惧意地跟着来到了大堂上,顿时胸怀大畅。
只是,京兆尹一见苏落雪站在大堂正中,不辩解也不跪下,仿佛她正在逛街看到前面有人打架一般,只顾着看热闹,丝毫不觉得和自己有关系一般。这么以来,京兆尹顿时心下不悦了,就算占理也不能藐视公堂啊,难道这个女孩子被吓傻了?这也不像啊,那叽里咕噜乱转的眼珠子,一看就是在走神儿嘛!京兆尹心中暗笑,顿时起了捉弄一下苏落雪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落雪他就感到心中一阵亲切。
京兆尹这么想着,手里一拍惊堂木,李山顿时噤声了,在他看来就是京兆尹也是会给他几分面子的,否则平时他和那些差役们称兄道弟,也一起做过几件恶事,怎么不见这个京兆尹整治?
苏落雪也被这一声惊堂木给震得回神儿了,刚回过神儿来,就听到耳畔有一个暗含几丝不悦的声音传来:“堂下那女子,你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苏落雪默默在胸口画个十字,然后把令牌取出来,拿在手上晃了两下道:“不知大人可知道这是什么?”
京兆尹一挥手,旁边人便双手拖了牌子呈了上去。
京兆尹定睛一看那牌子,心下便是一禀,这可是将军府的令牌,难道这个姑娘是那一位罩着的?
当下借口也懒得找了,直接让人打了李山二十大板,扔了出去,顺带着那几个助纣为虐的差役也好好罚了一顿。
苏落雪惊呆了,这么快的效率?看来这个令牌还是蛮厉害的嘛,这可一定要收好。
苏落雪喜滋滋地把令牌又重新收入怀里,却对这个京兆尹多了几分鄙夷,这种势利小人,看着都三四十岁了,竟然这么怕一个令牌,完全没有考虑,万一这个令牌不顶用,倒霉的就是她自己了。
京兆尹要是知道苏落雪心中现在的想法,估计会吐血。好心没好报,明明是看她于这个令牌,一定不是寻常人,懒得再逗她了,速战速决大家也能多休息会儿,没想到被认为是畏惧那个木牌,虽然那个木牌确实挺不一般的……
苏落雪就这么有惊无险地从官府往回走去,也不知道去谢谢人家京兆尹。
其实,这个京兆尹刚刚到任没多久,手底下的人还不了解他的性子,只是见他平时温温吞吞的,什么都不怎么管,便以为是个从穷地方调回来的官儿,胆小怕事,所以才不把他当回事。殊不知人家是在韬光养晦,正在冷眼旁观他们,这下被整治一顿,那些差役终于也知道了轻重。自打那以后,京城的风气突然变好了不少,街头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恶霸瞬间少了一半。
据说,那李山后来不服,特意找到自己的姑母,要出一口气,给这京兆尹一点儿颜色看看,结果却被自家姑母给训了,让他没事不要惹这个京兆尹。看到姑妈都如此说,李山才终于老实起来,连苏落雪的麻烦也不敢再去找了,默默地吞了这口气。所以说,做为一个识时务的祸害,遗留千年还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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