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此番前来永安寺,并非替自身求神拜佛,而是想打探一些关于余从晚与陆咏琳的事。寺庙的住持听闻市里面调派过来的刑警队长到访,连忙亲自出来迎接。殿内空气寒冷,香火缭绕。正中央一尊佛像庄严肃穆。除了没有凛冽的山风外,大殿内的气温基本与殿外无异。住持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七左右,圆脸,浓眉。穿着一件棕褐色旧棉袍,体格清瘦,面相和善。左右两只阔耳的耳垂部位都生了红色冻疮。“住持,打扰了。我是市里调派来专门负责余从晚谋杀案的刑警,我叫苏黎。”苏黎双手合十,颔首谦恭的对住持自我介绍道。“道常刚跟我说了,苏队长,你好你好。你今天此番来访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住持双手合十回了个礼,微笑起来的样子却与弥勒佛有几分神似,大抵是超脱凡尘,一心向佛的缘故吧。“是这样的,余从晚您认识吗?听说他经常来永安寺上香。”面对这种得道高僧,苏黎的态度显得格外尊敬且谦恭。“唉,余施主啊,哪能不认识呢……因果始然,他今世的尘缘已经了了……老衲前几日日日都在帮他超度,愿他早升极乐……阿弥陀佛……”老住持说罢双手再次合十,嘴里诵念起佛经。待短暂诵念完毕后,他继续说道,“余施主跟他儿子都很虔诚,经常会来上香……你看,偏殿里边那两个大的香灯,就是余施主和他儿子供的。”老住持说罢引领苏黎行至偏殿。进入偏殿后,苏黎根据老住持手指所指方向果然瞧见两盏香灯。她凑近之后瞧见两盏香灯之下均压着一张红色福纸,左边那盏福纸上用黑色毛笔规整的书写着:祝吾妻陆咏琳身体康健,岁岁平安。落款正是余从晚。而另外一盏香灯的福纸上也同样用黑色毛笔书写着:祝挚爱尤栗快乐幸福,平安顺遂。落款只有一个余字,后半边的名字被香油一整个糊住,完全看不清。“这个定是余安点的香灯,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爱老婆的。”苏黎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虽然余安对外像只刺猬,难以相处,但对妻子却如此情深义重。“住持,我想了解一下,余从晚有没有跟您倾诉过一些不方便对其它人讲的事,或者……有没有向佛祖求过什么?”“这个嘛……跟我倾诉事情到是没有,他那个人凡事喜欢埋在心里,不轻易向外人坦露的。不过前段时间他到是求过一张符。”住持思索半晌后微皱眉头说。“是不是一张镇宅符?”苏黎想起在余从晚和陆咏琳相框后看见的那张黄色符咒。“镇宅符?不不,不是镇宅符,是……是镇魂符。”住持严肃纠正道,但语气又稍显忐忑。“镇……镇魂符?”住持此语一出,苏黎大惊失色,手掌发麻,浑身汗毛顷刻间全都竖了起来。余从晚求镇魂符干什么?他究竟要镇谁的魂?“对,是镇魂符。那个东西我跟余施主讲过,不能轻易用的,很容易被反噬。唉,他不听我的,果然还是遭反噬了……”出家人本该六根清净,不掺合这世界的杂事,可住持竟然答应了余从晚这种诡异的请求,苏黎难以理解。后来苏黎从侧面了解到,原来那道镇魂符住持向余从晚收取了整整两万块的香油钱。怪不得他会心生忐忑,面露愧色。都说出家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看来,不尽然啊。“余从晚有说过用镇魂符干什么吗?”苏黎急切追问。“那他到是没有说……苏队长,余施主真的没跟我说过这个符的用途……出家人不打诳语的。”住持极力强调。“呵呵,您别紧张……住持,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不打扰您了,之后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再找您。”苏黎再次双手合十,恭敬行礼后,满怀心事的踏上归程。北方室内外气温反差鲜明。室外寒意肆虐,屋内却暖如阳春。这里的窗户都是双层玻璃,外面一层里面一层,窗户与窗框之间由厚实的胶垫密封起来,冷空气完全隔绝在外界。办公室的暖气片烧得烫手,苏黎有些微微出汗。看着手中的黑狗与余从晚的尸检报告,苏黎心中滋生一种莫名的恐惧。那是来自童年时代的阴影。她不敢更为深入的思考下去,却又情不自禁的一次次陷入沉思。就这样抽离,深陷,再抽离,再深陷。她反反复复的折磨着身体里那个隐藏着的少年。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尹成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他髭间青黑色胡须上挂着一层白霜,冻得直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