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阳想到了方恒书柜里满满当当的剧本。
他说,“……方老师录过的东西,可能过了十年,他都还记得人物姓什么叫什么,是什么样的性格。”
“你方老师也是特殊情况,让他用社畜拿钱干活、凡事都不操心的标准要求自己,他会死的。”雨素拿了个蛋挞吃,垫了张几张纸巾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继续干活,“他想满足每个人的期待。”
“我知道,他是我见过……”牧阳下意识想说“最温柔”,但这时他突然对“温柔”这个词的理解有了不同的感情色彩,他甚至不太敢把这个词说出口。
他用了模棱两可的词汇做替换,“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绝无仅有的好人。”
“干嘛一大早就给我发好人卡?今天第一集你可是要跟我告白的——”
方恒从棚门口探进头来。
今天上午没一起跑步,这是牧阳今天见他的第一眼。
珍珠白的t恤,米色的休闲裤,走廊上的窗户外面是被太阳晃出碎影的一大片树梢,他就站在这片树影前面笑着,眼睛弯得像新月。
方恒走进门,把一顶棒球帽往牧阳头上一搭,伸手摁了摁他的脑袋。
“给你的。”方恒把一只礼盒包装的袋子拿给雨素,“今年的端午礼盒,上午去给客户发了快递,你的我就直接带来了。”
雨素把礼盒一打开,里面是几个真空包装的粽子,还有一顶定制的黑色棒球帽,上面用手写体写了一串“heng”的拼音。
她评价,“你没有自恋到用自己的签名做定制,真好。”
方恒笑了,“这个“heng”也不是方恒的恒。恒是个好词,放在什么地方都有好寓意。”
牧阳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帽子,点了点头。
雨素研究起了礼盒里的主角,“这粽子什么味的?”
方恒回答,“两个甜的两个咸的,米米说味道还行,但我不喜欢吃真空包装的任何东西,不予评价。”
“无所谓,礼轻情意重。人来了就干活吧,进棚。”雨素把笔记本电脑一合,去楼上喊录音师过来。
牧阳和方恒一块坐进棚里。
方恒一面整理着剧本的稿纸,一面抬眼看牧阳,“怎么过来的?”
牧阳说,“坐了三站地铁,骑车来的。”
“不热吗?”方恒心说这么大太阳,他在路上走两步都热。
牧阳突然一激灵地站起来,都忘了自己戴上了耳机,被耳机线拽得走路都磕绊了一下。
雨素正进门,想从沙发上拿走电脑,被他着急忙慌的表情一惊。结果他只是从随身的包里拿了保温杯进棚给方恒,“给你带的。”
雨素在外面伸头往里看,“什么东西这么金贵,还得特意装在保温杯里从家带来?”
冰咖啡。
方恒拧开盖子,满意地闻到了他最喜欢的味道。
“没什么。”方恒眼神示意牧阳坐下来,自己关上了门,凑着麦克风说,“参茶。你不知道,我都到了说上几百句话就气短的年纪了,以后少让我录这种有的没的freetalk,我社恐得很,不喜欢被人从字里行间揣摩心事。”
雨素懒得理他,示意录音师开工。
三集剧情,一个小时的ft,全部收工时是下午三点。
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一出棚,外面就下起大雨,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不过夏天的雨总是眨眼就放晴,他们两下午没其他工作,不如等雨停了之后再一起回去。
二棚的录音师从上午到现在都没吃上饭,牧阳闲着也是闲着,顶了他半小时,让他能吃盒泡面。这兄弟回来时看到牧阳把他的工程拾掇得干净清爽,热泪都要滚下来了,立刻把自己放在冰箱的一排可乐拿了两罐送他。
牧阳一看还是无糖的,转头就去找方恒。
一棚里的雨素和方恒在说话,大门完全敞着,牧阳一犹豫,没往门里走,贴墙站在了门外。
雨素说,“你就有点敬业精神,给我留两句吧?一段ft本来就不长,把你和牧阳的对话全删了,不就只有我问你答了吗,多没意思。”
方恒言简意赅,“删了吧,我以前的ft也都是你问我答,又没人投诉过。我跟牧阳说的都是闲话,跟剧情、人物没关系,没必要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