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要他的艺术。
那是他唯一还能选择的事情。
如果他的死党还活着,一定会一拳钉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然后拖到护城河洗洗脑子回家睡觉,等着明天醒了接着上班。
想到这沈临清操了一声,笑了。
他何德何能要半死不活着还得上班?
那点工资抵上保险扣上房租连骨灰盒下脚料都凑不齐,他却要天天没日没夜地和一群睡不醒的人待在一起。
真是见鬼。
他明明自视清高,却从不敢表露分毫,以至于身边人总觉得他卑躬屈膝,是个老实人。
这世上有老实人吗?
好像身边人人都老实,茶米油盐姜醋茶,人不敢不老实。纵使血气方刚也可割肝降火,处事圆滑却不知道这个人五脏六腑还是否健康。
没人在意。
没人高呼。
他以为自己振臂高呼操他妈,身边人形色如常,到最后他才知道那全是自己脑中的意淫。
所以说啊……他最讨厌加班盯晚自习了。
“笑什么?”
沈临清没有注意到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他只开了房间的地灯,光线勉强可以看清脚下的路不至于绊倒。所以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沈临清完全不知道。
他一个人的时候喝了酒,因为不知道规矩,所以只是听人说感兴趣的人会进这个房间,他们可以一起玩。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又会玩些什么。
像他这种一杯啤酒就可以倒的人现在神经已经开始叫嚣,本就积蓄着长久不能抒发的憋闷这时候反倒成了动力,让他大着胆子站起来,“你好,我叫沈临清,是个老师,特长是给人看晚自习……朋友,你叫什么?”
那人没有回答,沈临清不知道他为什么沉默,又为什么让人会觉得他有些不满。
但这些并不重要。
“姓白。”
“哦。”猜测这个人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身份,沈临清跌坐回沙发上,给自己又满上酒。那瓶全是英文的酒瓶咣得一声磕在桌上,他握着酒瓶又抬起来,眯着眼慢慢看,瓶身非常结实,一点事都没有。他根本不关心这瓶酒多少钱,可能比开这个房间要贵,也可能比他这条命都要贵。
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又不懂酒。
“如你所见,我是个穷光蛋,仅剩的钱都花在了这上面。”沈临清用手指弹了弹酒瓶,醉眼看着白,“所以就没有小费给你了。”
“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唔……那你来干什么呢?要上我吗?还是玩一玩……好好好,别生气我开玩笑的,服务员和我讲过规矩。不过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如果你愿意倒是可以让我给你讲一下茴字的写法,说老实话我也就只会这些。”沈临清半天没有等到回应,他大口喝着酒,被光线照到的脸像个迷失在阴间道上的鬼。
“你知道自己买的是什么房间吗?”
“最便宜的啊。”
那个人像是没想到沈临清会这么回答,被回得一时语塞,最后缓缓道,“是随意房,进入的人随便哪一个都可以上你,只要不杀人你今天可能一晚上都没办法自己走出去。”
这显然是这个房间在圈子里的说法,不过沈临清没听说过。
“你是个好人。”沈临清认真地说着,然后对于自己这个评价还满意地点点头。他一边点头一边想,但是体位什么的真得重要吗,在那些固执己见的人眼里,不都是要被打断腿的货色吗?
白不说话。
沈临清知道自己很无趣,他上课时讲台下的学生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的教室除了讲课声外只有几声意外发出的呼噜声。
但是如果吵醒这场梦,又能如何呢?做梦人梦醒入梦其实都睡着,睁开眼不过就是一场逼真的表演。
可他这次想要主动,看看会有什么样的表演。
“你讨厌酒气吗?”沈临清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又再次站住,“我知道自己没意思,但是你忍一忍,忍一忍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