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喜欢长久的坐在一处,一直远眺,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心里在想什么,即使是席地而坐,他也都是盘着双腿,身板挺得笔直,给人一种在打坐静思的错觉,或者,他就是在冥想。
张凌烟每每见着他这样,总有一种从视觉进入到心底的压迫感,无形间使她想要匍匐在地,紧贴地面,紧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的吞吐呼吸,聆听着他散在空气中的心跳声。
就如同多年前他站在高台上,自己跪在下方,懵懂无知的睁大一双眼睛打量着高台上的少年,在一群心猿意马的人里心甘情愿的跟着拜倒,停顿,起身,自己的一双眼睛始终未从少年的身上移开。
许是他太好看,许是他太孤寂,又许是他就是自己的命数,逃离不开的命中注定。
张凌烟就觉得无论是当时的自己,亦或是现在的自己,都是要溺亡在他那双浩瀚无底的眼眸里的。
她伸长手臂,拉了拉张起灵放在膝头处的手指,他侧过头看向张凌烟,她就挂着恬静的微笑拉着他往自己这边来,张起灵也很配合的前倾身体,离张凌烟不过半臂距离,只要张凌烟一抬手就能触碰到他。
张凌烟也确实是这么做了,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向着张起灵的面庞靠近,离着还有半寸的时候,她停住了,透过指缝看了看张起灵的表情,他就一动不动的等着她的动作,脸上恬淡无比,没什么表情变化。
以她与张起灵相处这么久对他的了解,他没有动作就说明他是默许了自己的行为,便放心大胆的将手覆在了他的面上,从额头到眉心,手指拂过他的眉毛和眼睛,再从鼻梁一直滑过人中和嘴唇,最后手掌停在了他的脸颊边,依依不舍的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放下手。
古话说过,美人美在骨不在皮,男人,亦是如此。
书中也曾写到过,女人是水做的,清澈无比,男人则是泥做的,浑浊不堪。现在看来,不尽然啊,起码这放在张起灵的身上,是不适宜的。
张凌烟赞叹道:&ldo;你们俩骨相都生的这样好,羡煞死我了。&rdo;四子和张起灵听到她的这句夸赞,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张凌烟,心下都是拿她没辙,她张凌烟认定的事情,轻易更改不了。
其实四子是觉得张凌烟太过看重男子的那种锋利如刀的脸廓和气势了,她总因着自己很是女性柔美化的一张脸配着锋利的眼眸而苦恼,就觉得不搭配极了,但在四子看来,是别具一格的美感了。
而且她这样凌厉的一张脸,也没有太多的恬静和柔弱被保留下来,一双眼睛一抬,立刻就能把人锁死在原地,冻成寒冰。
张起灵倒是接了一句实话,&ldo;你都有这样一副脸孔了,还有什么好羡慕旁人的。&rdo;四子跟着连声附和。
张凌烟认真的看着张起灵,轻笑出声,&ldo;你难得这么认真的夸人。&rdo;
&ldo;实话而已。&rdo;
&ldo;我可不是这么容易知足的人,看着别人的好,总是要羡慕的。&rdo;
四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张起灵点了点张凌烟的脑袋后便继续放空目光了。
张凌烟嘴角挂着笑容,就枕在四子的腿上闭上了眼睛,待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里是一片白色。
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愣愣的想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见着的,只是做的一场梦。张凌烟立刻重新闭上了眼睛,眼睛紧紧地闭着,但是快速转动着的眼球出卖了她的清醒。
如此反复几次,她终于是放弃了。
沉沉的呼出一口气,没想到在那段残酷黑暗的时光里,自己竟会是如此的留恋,不过真说不舍得的,当然不会是那无望的气氛,而是那始终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
方才的张凌烟有一个瞬间是害怕醒过来的,在她的心灵深处,既然都是无望,她宁愿永远留在过去,起码还有可以相伴的人。
现在的自己,可以称得上是孤立无援,一无所有。
随着意识的逐渐恢复,她感觉到手上挡着的重力,她偏过头侧目看去,愣住了。
张凌烟不用怎么思索就认出了趴在床边熟睡着的人是张启山,从她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凌乱的发丝和挺直的鼻梁,以及他紧紧与自己相握的手。
她有些难以置信,未曾想到张启山会一直呆在这里,记忆里从墓中出来之后,就只在医生处理伤口时她被痛醒时看到了张启山,那时的自己模模糊糊间看到了他紧绷严肃的一张脸,还未来得及再看清楚些,视线就归于了一片黑暗。
张凌烟就这样扭了一会儿脖子就感觉到不适,手指头不由自主的动了动,本就浅浅睡着的张启山立刻就醒了,半睁着眼睛抬起头正对上了张凌烟一双清淡的眸子。
他脸上立刻露出喜色,有些激动,也有些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将张凌烟的手握得更紧了些,睁着一双眼眸同她四目相对。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掀起被子的一角,将张凌烟的手放了进去,便起身对张凌烟说道:&ldo;我去找医生来看看,你先休息。&rdo;
张凌烟也不同他客气,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大家连续两章没评论了,你们是跑路了吗?
虽然我知道许多都在潜水啊,偶尔也冒冒泡啊
第50章第五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