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听着,笑着点头,“好,谢谢师傅!”苏日春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金竹的头发,眉眼间一片慈爱。因为挚爱过早的离世,他便一人游走于天下,修习武技,金竹于他来说便是自己的孩子一般。这孩子还聪慧温良,乐观豁达,性格脾性都是一等一的好,只是,偏偏是传说中的灵族的携带标记的血脉,要遭受蜕变之苦。收拾一番后,林叔去厨房捣鼓晚膳,花无眠去整理厢房,银子去和阿九商议护卫巡视的安排。苏日春和老神仙,就和金竹坐在山庄前堂里喝着茶,说着话。“佑安能够凭借一点点的痕迹就把你找了出来,此子真的是厉害呀。”苏日春感慨说着。“嘿嘿,我养的,师傅。”金竹很是得意。老神仙哼唧一声,不说话了,十年前的唐远之便是深思熟虑,心机深沉的人,不过是这竹子没有看出来罢了。苏日春看着得意的金竹,失笑,唐远之那人胸中有丘壑,既是三元得中的才高八斗之人,也是武技已经超越了他师傅的高手,且这人待人温和淡然,冷静理智,可手段却是极为果断狠厉,不过四年,就将金陵的那些大氏族逼得步步后退了。老谋深算,心机深沉,且让人无法推算他的下一步,他的布局。这样的人……怎会是自己的傻徒弟养出来的?不过……在自己的傻徒弟面前,唐远之就只是唐远之吧。“你四年来常常昏睡,你可知道,当初唐远之曾经来找过我?”苏日春忽然低声开口说道。金竹一愣,随即点头一笑,“嗯,我听娘亲说过。”苏日春看着金竹脸上的和煦的笑容,想来金夫人是没有告诉过傻徒弟吧。那是两年前,他去了金陵祭祖,唐远之就在他的父亲坟前等着他,见到他,就立即跪下:“前辈,求前辈告诉我,灿灿在哪里?”朝他跪下的青年脸色苍白,神色却满是哀求和期望。那时候,他的内心是极大的震动,那时候的唐远之已经是金陵城名声远扬的天下北越,密林山谷之中。北越多山,层层叠叠的山林之中,还有瘴气,极少会有人踏入此地。但此时的最深处的山谷之中,却是安营扎寨,极为忙碌。而俊美的黑衣青年就坐在山谷口的大石头上,借着夜空的满月的光辉,看着手里的刚刚送达的密信。青年身后的送来密信的侍从,低声奏报着,“阿九说,没有想到传说中的药王谷就是那么一个小山庄,他在山庄里看到了白鹰,想着看能不能用白鹰传信,但又怕会坏了主子的大事。”药王谷的白鹰应是老神仙以前曾经说过的,用药草之法喂养出来的信鹰,听闻速度比之其他信鹰要快了不少,且百毒不侵,通晓人性。若是让这白鹰送信,也不怕信会被劫走。不过,白鹰送信一事暂且不谈。“告诉阿九,他既然在三郎君身边,那他所做之事就应告知三郎君,由三郎君决议!”青年——唐远之轻淡开口,虽然语气平缓,但跟随青年多年的侍从知道,自家主子不悦了。“传令唐门,金家三郎与我二位一体,若有怠慢不敬,送赏罚堂处置!”唐远之语气凌厉了起来。侍从——阿七猛然跪地,恭敬叩首,拱手,“是!”看完信,唐远之问道,“崔明荣呢?”“回主子的话,崔明荣已经来了。”唐远之微微摆手,示意将人带过来。密信是灿灿答应过的五日一信,信里写着的都是琐碎之事,不外乎是路上看到了什么,吃了什么,函谷长廊要做什么生意,今年的盲盒要怎么做等等。但这些琐碎之事,由灿灿写来,却是那么的生动有趣,他已经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唐远之慢慢将信折叠,放入怀中,仔细收好。而这时,崔明荣已经到来,恭敬的单膝跪在唐远之跟前。唐远之看着恭敬跪在他跟前的崔明荣,似乎有些意外,眉梢微挑,“我记得幼时,我们在皇城的御花园中玩闹,你被你嫡兄踹入池中,你后来爬上来压着你嫡兄揍了一顿。”崔明荣僵了僵,随即更加恭敬的跪着,只是拳头攥得更紧。“今日军中见你,倒是让我意外了。”唐远之说着,语气很是温和,“崔家把你赶出来了?还是你那嫡兄做了什么?”沉默了好久,崔明荣才哑声开口,“我母亲是崔家二爷的一房小妾,生了我后,就一直被嫡母欺辱,崔家二爷从不管后宅之事,我们这些妾室所生的庶子庶女,只要还活着,就不会管我们是否温饱。”没错,崔家两位爷,大爷治家甚严,没有妾室庶子,后宅中只有一位嫡妻和嫡妻所生的一子一女,因为这个,崔家老太爷甚为不喜,觉得大儿子的子嗣太少了!而崔家二爷家中妾室十几个,庶子庶女一堆,嫡妻所生也有三个嫡子。可惜的是,崔家大爷的才学能力都在二爷之上,如今是朝堂最年轻的副相。“五年前,我母亲自缢了。我带着妹妹离开了崔家,我大伯帮我开了祠堂,将我从崔家族谱中剔除,又准我妹妹改姓,我妹妹两年前嫁人了,是我大伯娘做的媒,如今生活安宁,我便从军,我本想去漠州,但我大伯说,北越有神风军,说漠州的沈家军并不适合我,我就来了。”崔明荣平哑声说着。说完,再次伏首,磕头,“能在此见到您,是属下的荣幸!”“不论你之前是谁,你为何来此,你需记住,在这里,你就是备选之人,你是崔明荣,但你也不是崔明荣。”唐远之说着,站起身,抬头看天,“你所签下的那封协议书,希望你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