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上边……啊不,向下……嗯,朝左边一点儿……多了,再往右边回来点……对,就是这里……哎,我说娘们你没吃饭啊?使点劲儿,给三爷好生按按肩膀。”
就见一只毛色火红的狐狸大张开四肢,平趴在一块厚厚的鹿皮毛毡之上,这尻后还直挺挺地竖着一条旗杆似的大红毛尾巴。
此刻,正有一只毛色同样火红,唯独鼻梁上方两只秀气的狐瞳微微泛蓝的火狐狸正一脸委屈得将两只纤细的前爪按在身前那只平躺在地的红毛狐狸肩上。
刚按了两下,青瞳火狐的小嘴就已紧紧抿起,这脸上阴沉地几乎就要滴下水来,连嘴角处都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正用冷冰冰的目光在身前那只俯卧狐狸毛色新旧不一的后脖颈上扫来扫去。
就在这时,忽然从半空中“啪”得一下,掉下来一枚已被啃去大半肥肉,如今还剩薄薄一层贴骨肉皮的鸡腿骨,正好落在青瞳火狐的爪边。
见身前的胡三竟然朝自己扔过来一枚他啃吃剩下的鸡腿骨,小青璃委屈地一抽鼻子,大颗泪花就在眼眶之上转起了圈圈。
“好你个坏东西,明明前几天还跟人家指天誓月,声言今后但凡得到好吃的都紧着人家先吃。结果一转脸儿,就让人家啃你吃剩的骨头……”
小青璃正在心底暗暗腹诽,冷不丁却听身前胡三慢悠悠地开口:“那个青璃啊,等会儿给三爷按完了肩膀,你记得用这根骨头给三爷背后的皮毛上点儿油……真是活见鬼,你们这儿冬天的山风真大,回头别再吹坏了三爷身上的皮子。”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青璃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登时就沾湿了其腮边的细毛。
就见小青璃恶狠狠地一咬牙:“上油?行,我先给你胡三松松骨头,待会儿再好好上点儿油!”
“哎呦,妈呀,疯娘们又咬人啦!哎,哎!你别拽三爷的尾巴,咱全副身家都在上面呢!”
这正是,犬牙交错碎毛飞篷,狐上狐下帐内嬉春。
嗯,让胡三这个直男癌先受点教训,咱们抽空儿也唠点别的。
话说昨日杨从循和胡三两个抱石入彀放火克敌,不但成功从扶桑鬼树‘手’中救回六个采樵格格,更顺势从火堆中抢回一只烤到七八分熟的山鸡。
嗯,就是胡三方才啃的那只。
然而等操纵应声虫的刘兆麟隔空望诊之后,这老鬼登时惊叫一声不好。
原来这六个采樵格格被扶桑鬼树悬在半空中已经过去了小半天的光景。
虽然此刻六人胸口仍有一丝热气,这身上却受了风寒,体表各处都出现了大片的寒僵。
要不是刘兆麟当年进山采药时突逢暴雨,使得下身中了风邪寒僵留下病根儿,以至于后半辈子养儿生育女无望,否则他说啥也不会净身进宫,去当嘉靖皇帝的管炉丹师。
那一天刘兆麟给杨从循扔下两个选择。
要么赶紧剥下这六个格格的衣衫裤袜,用杨从循随身携带的烈性白酒擦拭揉搓那些出现寒僵的部位,如此推淤血过宫,方可保手足无恙。
(这些酒其实是胡三带去江边烤鱼调味用的,只可惜血卵异蛇的出现打乱了胡三等人的计划,这葫芦赵家集上买的烧刀子到最后都没派上用场。)
要么就只能硬着头皮,用拉柴火的爬犁(类似木质雪橇)将几个昏迷不醒的格格赶紧拉回村去……然而这样能否保住几个格格的手足腿脚,就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趁女孩昏迷不醒,脱人家衣服这种事,自诩谦谦君子的杨从循肯定干不出来;但要是眼睁睁得看着几个采樵格格变成半身不遂的瘫子,回去格格坳肯定没法跟老娘和灵雀交待。
好在,杨从循还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提问,因寒毒入体而半身不遂的杨四是被谁治好的?
真是一群小机灵鬼儿,都会抢答了。
区区风邪寒毒罢了,不就胡三几个屁的事情么?
正巧旁边扶桑鬼树身上的火势正旺,连给病人驱寒保暖的篝火都是现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