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宋宛辛已经走到鸾床前,她掀开帘子,直接一条腿半爬上床榻,伸手去摸裴宴临额头。她身上淡淡的兰草香气和指尖墨砚的味道充斥在少年四周,他略一低头,宋宛辛藕荷色寝衣领口微张,软玉雪白好似剥了壳的荔枝肉,让人想一口含在嘴里。
少女手背微凉,贴在他额头上沁爽舒适,顺着额头的视线下滑,她瞧着裴宴临脸色泛红,终于有了一点点担心。
“确实有些发烫……时节快入秋了,池子里的水要么别久泡,要么吩咐下人把水换勤些,怎的就会着凉呢?我让春玫先去给你煮一碗姜汤,或者喝一碗参茶发发汗也使得。”
转身正欲去叫人,身后一双大手突然将她抱住,裴宴临埋在她后颈窝,贪婪地吮吸着少女沐浴后的体香。
再开口,他语调闷闷的,不自觉带上些许病恹恹的委屈。
“你今日有些不同。”
此话一出,宋宛辛感觉胸口被揉了一把,心底顿时软下来三分,她心虚地坐回床边,任由他抱着。
“哪里不同了?”
隔着衣服,他抬起头在宋宛辛颈窝里蹭来蹭去,一双手透过丝滑衣料,一点点揉捏,一点点宣泄他的不满。
“往常见我生气,你都会哄我。”
宋宛辛被他揉得有些不适,捉住他不安分的大手,转过身去看他。
“就因为我今日没哄你,你就把自己弄病了?”她随手抓起床上的薄被披在少年肩头,捧起他泛红的脸,轻声开口。
“我今日没哄你,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没错。”
她没错?她怎么会没错?一找到住处就开始收拾行装,如此无情!
那个吕怀一背地里坏事做尽,千方百计地接近她,她还乐得高兴,屁颠屁颠去跟他做了邻居,这叫没做错?
但瞧着她坦坦然清亮透彻的眸子,裴宴临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自从知道她要进提刑司开始,他就知道这宫中她待不久,再说那个吕怀一,所行所为她皆不知情,硬要说起来,她也确实没错。
少女眼前看着面前人雄赳赳的模样逐渐耷拉下去,又重新把她搂进怀里,埋着头不说话。
半晌,头顶传来裴宴临难得乖巧的声音。
“是我不好……你晚上吃饱了没?”
“吃饱了。”
“我还有些饿……”
“?”宋宛辛微微愣住,反应过来之后捧腹大笑。
“哈哈哈……也是,裴郎正在气头上,看我都看够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呢?”
“敢取笑我,我要好好收拾你。”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阵,裴宴临开始发起烧来,他额头冒汗,脸色又比方才红了一些,宋宛辛赶紧求饶,哄着他先用了些易消化的餐食又喝姜汤,两人才合衣躺下。
他烧得迷迷糊糊,临睡前还搂着宋宛辛的脖子,在她耳边低语。
“等我好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你……”
“好好好,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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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着一个生病的人睡会怎么样呢?
当然是被传染。
宋宛辛第二天发着烧醒过来,与裴宴临同坐床榻,一个个喷嚏此起彼伏,春桃和春玫在一旁笑得促狭,看他俩流着鼻涕还不忘裹紧被子的模样笑得差点连盘子都没端稳。
阿律带了一堆公文和关于东宫党羽的名单,临到门口又被小顺子赶出来。
这病连着养了两日,宋宛辛收拾搬家的事也一应交给阿律找人去做。
第三日一早,少女直接穿戴一新,出宫当差去。
进了提刑司当差,她才知道平日里曹猛与吴道是见不到的,他们都有大案要案要办,或者与宫中重臣商议其他事务,只有在弹劾官员失职或者提审狱中重犯才会现身。
她与吕怀一只是从六品知事,每日帮着各大刑狱验尸、审犯人和勘查现场便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主簿看勾栏鹿棚傀儡戏杀人案的卷宗里有宋宛辛的名字,便直接将这个案子丢给她去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