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看出?了酒妩对寻弋的关心和喜欢是真心实意,许韵慢慢地也放下了对酒妩的戒备心,主动和她攀谈了许多。许韵对酒妩想要摸个知根知底,那家庭情况和年纪当然是首先关心。寻弋坐在床上,懒散地拨着橘子,悠悠看个热闹。许韵:“你家里是单亲家庭?”酒妩坐在椅子上,手?放在膝盖上,摆出?一个端正乖巧的姿态,“嗯,我爸妈离婚好多年了,我一直跟着我妈妈。”许韵继续追问,“那你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酒妩:“老师。”老一辈的人对老师这个职业有滤镜,即使?工资不高,待遇一般,但至少在人前的社会地位还算体面。许韵嘴角勾出?了一弯真实的浅笑,“啊,老师啊,老师还挺好的。”“听寻弋说,你今年上大?三了吧,比他大?一岁。”酒妩:“嗯,我今年下半年就大?四了。”许韵:“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想从事哪方面的工作,待在哪个城市发展?”问未来的职业规划问题,酒妩当然不能直接回答做ser,四十来岁的阿姨对网红,尤其是对酒妩这种风格偏性感的网红接受度太低。酒妩承认自己想在许韵心里留一个还不错的印象,于是乎,她选择隐瞒了,并搬出?了另一个学?业双全?的杀手?锏答案,“我打算先考研,继续深造,今后就业找工作,能力和眼界都能有一个新的高度。”许韵点着头,“考研是打算考哪个学?校?”酒妩:“打算考北城的院校,具体的话,还没有决定,毕竟现在才一月份。”满分一百分,酒妩的背调在许韵这里,至少能拿六十分及格了。虽然没有那么?满意,但从没有错处污点的角度来判评,许韵已经可以放心地接受她了。她回过头,正想再问问她儿子几句,到底对酒妩是不是真心喜欢,是否有长久发展下去的打算。“儿子,你……”许韵才开了口?,只见寻弋把剥好的橘子一股脑地都塞进了酒妩的手?里,还小声地跟她说,“这个好甜,你快尝尝。”许韵:“……”咳,看来是不用问了。以及,她这个亲妈待在这里貌似还挺多余。寻弋:“怎么?了?妈。”许韵默默地提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提包,抚着裙摆,缓慢地站起身,“没事儿,看着你们相?处挺好,我就放心了。”“医生说这几天你可以坐轮椅出?去晒晒太阳,一会儿就让小妩推你出?去吧。”“我们家这几天客人也多,等这阵子闲下来了,小妩要是愿意,就跟寻弋一起来阿姨家里坐一坐,喝喝茶。”酒妩微笑嗯声。送走了许韵阿姨,酒妩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她换了一副坐姿,懒懒靠着椅背,感叹,“我今天受到的社交伤害需要三天来治愈。”寻弋:“我妈不挺好的嘛,还请你到家里做客。”酒妩:“那是因为我说的好。”“我要是说,我是个走性感风的女网红,她估计就不得?意我了。”寻弋笑了笑,不置可否。酒妩坐在椅子上,吃着他给的橘子,回了一会儿血。医院窗外的碧树绿影透过玻璃落了满地。阳光舒适,安静,也温柔。酒妩吃完手?中?的橘瓣,站起了身。她把放在墙角的轮椅撑开,推到了病床旁边。“走吧,带你下去晒晒太阳。”医生说,寻弋的伤势需要住院半个月,半个月后看恢复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继续留院。酒妩最多待到十八号,从进院到离开,只能陪他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他之前说过,要跟她去川市见她妈妈,现在估摸也是一纸空谈。不过也没所?谓,只要他人还没事,今后的事情都能慢慢来。酒妩把轮椅抵着床沿,一手?扶着他。他手?上的力气很?大?,撑了一下床,就坐到了轮椅上。但中?间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扯动了伤口?,他还是忍不住闷哼了声,脖子上的一片筋肉全?红了。酒妩:“没事吧。”寻弋捂着侧腹,缓了一两秒,“想不到,我他妈也会有今天。”酒妩看着他后颈冒出?的冷汗,湿润了发丝。她抿了唇,一言未发,推着轮椅慢慢地朝病房外走。住院部的楼下是一片宽敞的广场。不少住院的病人也爱在这里活动散步,透透气,晒个太阳。广场中?央有个喷泉,小股的水流涓涓喷淌而出?,注满在圆形的水池中?,金阳下,波光粼粼。四周是青雅挺立的绿竹和一些盆栽花卉,空气清新宜人。酒妩把他推到喷泉边,一处有阳光的地方,自己就坐在台阶上,手?搭着膝盖,望着远处的城市建筑出?神发呆。“地上凉,坐我腿上吧。"非常宁静的氛围里,他猛不丁地说了一句这样的话。酒妩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都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怼他好。寻弋看着她无语至极的表情,视线不着痕迹地看向了别处,“呵,开个玩笑……”酒妩:“你就别开玩笑了吧,你现在上个轮椅都费劲,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寻弋本来也没想说什么?,她这都否定他的身体能力了,他忍不住反驳,“我想想都不行?”“再说,咱俩约会那天都说好一起过夜,我礼物,酒店都准备好了,要不是他这一刀……”酒妩语气自然地接,“那就改天呗,说的多遗憾似的。”寻弋挑了下眉头,神色几分不可置信,她居然会主动说,要改天再跟他约,“改哪天?”酒妩:“当然是,下学?期。”寻弋:“……”酒妩:“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寒假还是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应该就要回去了,照顾你到今天晚上,然后咱们下学?期再见,再约。”寻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絮叨,“你就留我一个病患孤孤单单的待在医院啊。”曾几何时,这家伙还是以死不要脸,强势霸道著称,现在躺了病床,还开始走起了卖惨的画风,总跟她吐苦水。酒妩:“不然,我不回家过年了?就陪你一个人。”其实家里那边要是只有孟园,这个年不回去过也无妨。反正她妈年年过年,既不拜亲戚,也不囤年货,就照平时一样的过,唯一的不同就是,要跟她算一笔年度总账,她这一年做成了什么?事,今后一年要完成什么?事。孟园就像领导给员工画大?饼一般,对她的过去清算和未来要求清晰地下达指令,酒妩年年都听着心哽。但川市还有舅舅舅妈,和小宝,酒妩一年到头也就见他们两回,暑假一次,过年一次,所?以,就算为了他们,她也不可能不回家。寻弋当然识相?,知道自己和她的家里人比起来,肯定是家人对她更重要,“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好歹,给我留个纪念再走嘛。”酒妩:“纪念?”“我今晚上带你去夜店蹦蹦迪?还是去市中?心坐过山车?”寻弋:“……”沉默片刻,他撑着脑袋盯着她,勾了她的手?指捏了捏,声线也痞气低浓,“我不是要那个。”酒妩:“……”好的,懂了,他想要涩涩。酒妩反手?了掐了一把他的手?心,“你是不是想死。”寻弋势要把装惨路线演到底似的,收到她义正言辞的拒绝后,撒开了手?,佯装失落地自叹,“行吧,那就算了,反正我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为了谁。”这厮就知道戳人死穴。酒妩看着他,隐隐地,有一点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