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去三木村打探消息了,李维正则先赶回了客栈,客栈里很安静,客人大多出去谋生了,堵在门口的几个暗娼劳碌一夜,也纷纷找地方歇息去了,只有客栈掌柜伏在柜台上小憩,院子里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他睡意惺忪地抬起头,见是李维正进来,满脸的疲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站起身笑容可掬道:“爷,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维正笑了笑便快步向自己房间走去,刚到过道口,他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嘱咐道:“我要休息,你不要来打扰我,知道吗?”
“小的明白!”
李维正快步上了楼梯,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仔细地把门关严实,又拉上窗帘,这才走到自己的床前,他先打开在在空马上发现的皮囊,抖出里面的东西,皮囊里面装了两千余贯纸钞和十几锭金银,还有就是一只紫檀木盒。
他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放着一只圆鼓鼓的锦缎小包,约一颗核桃大小,锦包一头被绳子系紧,颇为沉重,他小心地拉开绳子,却一下子呆住了,布包里面竟装满了钻石,颗颗如黄豆粒大小,晶莹剔透,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他呆了半晌,慢慢地将钻石倒出来数了数,整整二十颗,李维正有些茫然了,二十颗钻石,这是怎么样一笔财富,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收好钻石,忽然又想起还有另一样东面,便快步走到桌案前,摸出从死者嘴里抠出的东西,这是一枚蜡丸,封闭得十分完整,李维正轻轻捏碎蜡丸,抖出一团白色的绢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
他并没有看内容,直接一眼瞥到信的落款,齐王榑。
齐王朱榑是朱元璋第七子,封地在山东青州,手握军权,历史上曾多次率军随燕王远征蒙古,李维正倒吸一口冷气,连他也派人来争夺信件吗?
他看了看绢绸上的内容,是朱榑写给湖广提刑按察使的亲笔信,请他协助自己找到那封信,若成功,他将以一袋金刚石相酬。
李维正眉头紧皱,他也没有料到那封信会引发这么大的风波,连齐王也不惜下血本争夺,他拿到那信有何用,太子若因此被废,东宫之位也轮不到他,难道...难道他是想和人交换什么不成?这时,李维正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人名:燕王朱棣。
虽然目前还没有燕王的消息,但李维正却隐隐觉得齐王的背后或许就藏有燕王的影子,秦王手下也定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背后对齐王系下了毒手。
但最先得到偷信消息的是秦王,如果是秦王把消息透露给了齐王,那他们之间也不会互相残杀,这样就说明齐王的消息并不是从秦王这里得到,而是别有用心者传播出去,这个人又会是谁?如果又是燕王,那么说明秦、燕之间不仅有勾结,而且也存在着极深的矛盾,正是这封齐王信,使李维正发现这场幕后的戏倒比前台更加精彩,李维正不由笑了,这是他的第一功,这封信他要交给太子。
李维正把东西收了起来,脑海里却在想着秦王派来的那个赵无忌,他已经隐隐感觉到秦王和燕王之间有勾结,这样一来,定远县刺杀案是秦王策划也能解释得通了。
他现在很怀疑赵无忌就是定远县刺杀案的幕后策划者,想起那次刺杀案组织之隐密有效和手段狠辣,如果真是同一人,这个赵无忌就非常难以对付了,自己才两个人,似乎少了一点,李维正考虑良久,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说,总要试一试。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谁!’李维正眉头一怔问道。
“爷,是我。”门口传来掌柜的声音,“我是来送开水。”
“不是让你不要打扰我吗?”李维正快步走到门前,刚要开门,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住的可是预留房啊!预留房的规矩就是客人要求第一,自己已经说过不要打扰,掌柜怎么还来?
不对!他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半步,就在他刚退后到一半的刹那,一把冷森森的长剑‘嚓’地一声穿门而出,闪电般刺向他的脸,李维正惊得魂飞魄散,退无可退,眼看长剑将透脑而入,剑尖却在离他眉心半寸处到底了。
机会稍纵即失,李维正一个侧翻,滚出了两丈远,旁边有一把椅子,他随即一脚将椅子向木门蹬去,翻身冲进里屋,就在同一时刻,‘砰’地一声巨响,木门被撞开一个大洞,一个黑衣人团身滚入,正撞在迎面而来的椅子上,他挥剑将椅子劈成碎片,不加思索地一扬手,一道黑影从他腕下射出,直射李维正,此时的李维正跳上桌子刚要跃窗而出,左小腿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使他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两人这一连窜的动作只在兔起鹘落间,局势便已经明了。
黑衣人冲进了屋,离李维正不到两丈远,他取位在房门和窗户之间,控制住了李维正所有的退路,此时他倒不急了,半伏在地上,就象一只胜券在握的毒蛇,目光冷锐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汗水已经湿透了李维正的衣服,一阵阵胀痛从他小腿肚传来,他开始感觉到头目眩晕,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关头。
忽然,他似乎看见窗外晃过一道黑影,念头一闪,他毫不犹豫一脚向墙面踢去,求生的本能激发了他的潜力,墙上顿时发出木块碎裂的声音,黑衣人也发现了他有逃生的可能,低喝一声,一剑光寒向他后背猛刺而来,李维正的思绪已经模糊了,毫无躲闪的意念,就在他即将丧命剑下的瞬间,三道寒光从窗外射入,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黑衣人空门大开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