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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一个瘦高个子的指导员说:&ldo;这种思想有是有,不过只是个别的人……&rdo;&ldo;个别的?&rdo;李诚接过来话头问。&ldo;多奇怪的想法啊!同志,要是百万大军中有一个人的想法和我们的奋斗目标有抵触,那么,我们就要耐心艰苦地做工作,使大家齐心。不做艰苦的工作,光说&lso;不可战胜&rso;,那是一句骗人的空话。&rdo;他深沉锐敏的眼光,慢慢地从这个干部脸上移到那个干部的脸上,察看他们的思想活动。&ldo;同志们,团党委指示:一个政治工作者他应当了解全连每个战士,像了解他的五个手指头一样!……

这指示中列举了很多具体办法。这些办法是集中了全团人的智慧订出来的。可是我们有些同志,愿意把它挂在口头上,而不愿意真正地掌握它。&rdo;

&ldo;前进!前进!&rdo;战士们转述着指挥员的命令,部队又继续向前移动了。

李诚站在部队旁边,战士们从他身边流过去。他扭头看后面那长长的人流。他在那么多的指战员中,远远地就认出了周大勇。

李诚在天气黑洞洞的夜行军中,本团部队从他身旁过去,他从那行军速度的急缓上,能识别出每一个连队。部队宿营的时候,他住在房子里,窗外走过一个人,他从脚步声就能听出那是谁。

李诚第一次看到一个新战士,他就问清他的名字、成分,并且观察他身材、脸膛上的特点,还在心里默写着这问到和看到的一切。他要牢牢地记住他。因此,全团有一个月军龄的战士,李诚就可以叫起他的名字;有两个月军龄的战士,他就能说出他的出身、年龄、籍贯、一般的思想表现;说到老战士,那他连他们的脾气、长处、习惯、立过什么功,都能一清二楚地说上来。有时候,在夜战中,一个战士负了重伤,筋疲力竭,突然,李诚在黑暗中喊那个战士的名字,鼓励他几句。那个战士便获得了生命和气力,从血和绝望中勇敢地站起来了。

现在,李诚远远地就认出了周大勇,并不是他看清了周大勇的模样。他是从那结实高大的形样和走起路跨大步的姿态上,感觉到那是周大勇。

周大勇气昂昂地上来了,李诚跟他肩靠肩朝前走去。

李诚对周大勇这浑身每个汗毛孔里都渗透着忠诚和勇敢的干部,是打心眼里喜欢的。他觉得,在整一年的人民解放战争中,周大勇变得老练了。

周大勇的米袋搭在肩上。现在他是连长又是指导员,所以除驳壳枪以外,他还背了一个挂包,为的是装党内文件和各种材料用。他看来总是精干、利索的。

李诚问:&ldo;后天我们就可能进入战斗。战士们情绪怎么样?&rdo;

&ldo;很高!&rdo;

&ldo;好高?谈谈,你做了些什么具体工作?&rdo;

周大勇讲:党支部怎样研究上级打好第一仗的意图,战士们怎样讨论,他又和谁作了个别谈话。

李诚想:&ldo;嗯,他的确做了不少工作。&rdo;又问:&ldo;你觉得你们连队,在进行战斗动员的工作上还存在什么问题?&rdo;

&ldo;没有。&rdo;

李政委看了他一眼,停了好一阵,声音低沉地说:&ldo;&lso;没有&rso;这两个字,你是经过仔细思考的吗?你对自己的任何话,一说出口就准备负责到底吗?&rdo;

这一问,倒把周大勇问愣了。

&ldo;嗬!我们要求万众一心,可是一个连队就该有多么复杂!

你们连队,共有九十七个人。这九十七人来自天南海北。他们当中,有工人、农民、有新战士、老战士;新战士里头有解放战士有翻身农民……思想水平不同,出身不同,性情不同,战斗经历不同……而你要把他们的思想统统集中到战斗上来。战斗,对一个战士提出了最高的要求。想想,你对每一个人该要作多少工作呀!&rdo;

李诚的话,给周大勇的心里放了一把火。在先,周大勇觉得本连队战斗动员工作做得还凑合,目下,又觉得工作中问题又挺多,心里有点着慌。

战士们哗哗地前进,前边不断地传来命令:&ldo;跟上!&rdo;&ldo;迈大步跟上!&rdo;

李诚和周大勇肩并肩向前走。他走得很快很稳,低着头。

他脑子像重机关枪连发那样紧张地思考事情。一个骑兵通讯员,顺着部队行列上来,递给他一封折成三角形的信,李诚拆开看了一下,装在衣袋里。他问:&ldo;有些战士对背米袋子的事很恼火!是吗?&rdo;

周大勇想了一下,说:&ldo;嗯,新战士特别恼火!&rdo;

李诚说:&ldo;我刚才听见李江国用山西小调唱:

我的米袋四尺长,

这就是我的大后方,

不要说是背上累,

有粮就能打胜仗。&rdo;

周大勇笑了,说:&ldo;我早就听见了。编编唱唱这一套是李江国的拿手好戏!&rdo;

李诚说:&ldo;你听见了?那你为什么不让全连战士跟他学着唱这个歌呢?拿战士们的话教育战士们,这不是很妙的教育方法嘛?&rdo;他指着周大勇肩上搭的米袋,问:&ldo;它搭在你肩上和搭在战士们肩上有什么不同?&rdo;&ldo;政委,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沉!&rdo;

&ldo;不。周大勇同志!我们常常是希望上级给我一套工作办法,却不在自己身边的生活中去找寻工作办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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