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贤没有透露更多细节,只说让秦益珊不要着急辞职,可以再等等。他这番本意是安抚的话,不但没让秦益珊安心,反而更加担心起夏伊宁的处境来。
“好了,今天我跟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你在夏氏干了这么多年,业务方面不在话下,但在管理上,你还需要多锻炼。”
秦世贤准备离开,秦益珊拖住他,想打探出更多:“爸,你是想让我管理什么?”
“哪怕改头换面有了新主人,也还是要有人去管理经营的。”
秦益珊脸色沉重,这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好消息。秦世贤越这么说,就越让她觉得之前的所有不过是场布局已久的阴谋。
见她闷闷不乐,秦世贤知道肯定与夏伊宁有关。
“至于伊宁,就算我不阻挠,你们也没可能。”
秦益珊茫然抬头:“为什么?”
她想起之前他说的什么二婚女人不值钱,觉得太过肤浅,正要为此辩驳,就听秦世贤抛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有人早看上她了,只不过不想在她没离婚前惹麻烦。”
秦益珊无法继续淡定,声音都发颤了:“爸,你是在吓我的吧?”
秦世贤冷哼着摇摇头:“女人太漂亮有时候也不见得一定是好事。从前整个夏家护着她,现在出事了不照样要出来四处求人。”
秦益珊想到姜严,更觉她护不住夏伊宁。可是婚姻又是目前能让她暂时安全的护身符,现在离婚了对夏伊宁来说更加危险。
秦世贤走前看了眼无措的女儿,有些不满:“珊珊,爱情只是生活的点缀。人要足够强大了,才有资本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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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琅言的罪行比较简单,加上认罪态度良好,律师也劝夏家人心态放平,量刑肯定不会偏重。
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在宣判那天,郁婉柔和夏伊宁仍是心事重重,姜严陪着她们一起去了法院。叶晨晨一家也赶了过去,不过却不见尹苒和夏晨永他们。
夏琅行因为涉及贿、赂官员,调查流程更长,量刑无疑也会更重。尹苒怪夏琅言这种时候抛弃大哥,还趁机要求分拆公司,摆明了就是置家族于不顾。
虽然没有当面闹翻,但在大宅里,两家人几乎不再交流,在各自侧楼连基本往来都省了。对此郁婉柔也无所谓,从前是被迫捆绑为了夏氏安稳,现在她只在乎夏琅言的身体,反而更加不用给尹苒面子。
夏琅言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错,只是少了过去在公司那必须时刻保持的精明和威严。郁婉柔望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夏伊宁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妈,爸肯定不愿看到你这样。我们今天来是给他鼓励的,不能让他担心。”
郁婉柔迅速用纸巾擦了擦眼,趁着泪水还不多赶紧止住了伤感:“你说的对,我们不要让他担心。”
审判过程相对顺利,夏琅言在庭上的表现也让人感受到了忏悔和认罪的诚意。和律师之前的预估差不多,最终判了三年半。
郁婉柔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在宣判后那刻流了下来,而当夏琅言转过身,与她四目相对时,她的泪水更是汹涌。但她没有声嘶力竭也不曾不顾仪态上前想要跟夏琅言拉近距离,她只是无声流泪,用力地默默点头,用他们多年的默契告诉夏琅言,家里一切都好,家里人都会等着他回来。
夏伊宁从头到尾都没有哭过,哪怕嗓子已经被哽得生疼,顶得呼吸都很不顺畅,她仍是没有流露出一点脆弱来。出了法庭,她们迅速上车离开,但周围仍有不少媒体记者在等待,想要抓拍到她们的表情。
姜严始终守在夏伊宁身边,无论是在法庭内还是外,她都默默把对方护在自己身前。比起夏伊宁母女,她的感伤更多来自于一个看似强悍的商业帝国瞬间垮塌的震撼,还有一个看似圆满幸福的大家族分崩离析的悲凉绝情。
为免郁婉柔回大宅被尹苒刺激,郁婉琴特地让她今天去自己家里。夏伊宁想陪着过去,被阿姨挡了回去。
“有我跟晨晨陪着你妈,你就放一万个心。你和小姜有你们要忙的事,别浪费了你爸争取回来的时机。”
回到家,夏伊宁木然脱了外套坐到客厅,一个字也没多说。姜严陪她坐了会儿,见她还是不做声,伸手把她搂了过去。
“我们回家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想哭就哭吧。”
夏伊宁浑身僵直,还没有完全从硬撑的情绪中抽离。直到姜严柔软的怀抱一点一点融化了她身体里的冰凉,才逐渐软化下来。
然而她并没有哭泣,只是声音透着无力和难过:“其实到现在我还没有完全接受我爸犯罪了的现实,可是今天我的确坐在法庭听完了全部审判。”
从小,夏琅言就是夏伊宁尊敬和崇拜的对象,这个转变的打击其实比公司危机对她来说更难以面对。
姜严轻抚她肩膀,把脸靠得更近:“爸已经为过去犯的错承担责任了,现在他仍是你的好爸爸。”
夏伊宁靠在她怀里,过了好一阵才轻声笑说:“至少我爸有担当这个优点还没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