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必滴水不漏地去看,不要错过任何的细节。”付斯礼再三交代道。
“收到。”
付斯礼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走到了室外,点上烟了。卢峥一路跟了上来,喊了一声“付队。”
付斯礼递上烟,问:“要吗?”
“我前女友不让抽,我就戒了。”卢峥摆了摆手回应道。
付斯礼用没出息的眼神瞥了一眼卢峥,没有再说话,直到卢峥小心翼翼地问道:“付队,你是不是怀疑大画家?”
付斯礼没有回答卢峥,他看着不断上升又消失的烟,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朗闻昔坚定地说着不是他的样子,一边是确凿的证据,一边是他还相信他。
——小骗子,你最好别骗我。
第十三章偷见心事(上)
朗闻昔回到家的时候,给自己灌了两大罐啤酒,他不想自己回去的时候,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不知道何时起,他已经习惯了回到家后,有付斯礼在家等着他。
朗闻昔酒量其实并不好,但是他抱着回家后倒头就能睡着的心态,还是给自己灌了两大瓶绿纯生,他提溜着两个可以卖钱的空瓶子站在家门口,从口袋里摸索着钥匙的时候,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朗闻昔看着已经洗漱好的付斯礼,愣住了。
“你喝酒了?”付斯礼低头看了一眼酒瓶,又抬眼望着眼睛通红的朗闻昔。
“啊?哦,喝了一点儿。我同学非要拉我去的。”朗闻昔笑得心虚,踏进屋里。就在他准备带上门的时候,付斯礼一把将门撑住了,冷风呼呼地往屋子里灌。
“你干嘛啊!?”朗闻昔急了,抬头瞪着付斯礼。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付斯礼的声音在发抖,他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回答朗闻昔的问题,但他就是想问他,当看到自己出现在零点烟花的广场上时,他是什么想法,难道他一点都不会怪自己吗?在他的眼里自己明明是以学习为理由拒绝了他的人,转头又跑去跟别人约了去广场。
朗闻昔没有说话,径直要往里面走。
付斯礼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了,立马着急了起来,他伸手拽过朗闻昔手中的酒瓶,甩手就砸向了门外的空地上。
‘呯——’的巨响,划破了黑夜的静谧。
付斯礼的举动,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朗闻昔所有的怒气,他望着绿色的玻璃碎片吼道:“卧槽,那是五毛钱!”
气人还得是朗闻昔厉害,付斯礼也像魔怔了,他从他的手中拽过另一个酒瓶,也摔了出去,随着第二声巨响,他还是忍不住冲他吼道:“我去你|妈的,五毛一块!你他|妈的看着我。”付斯礼一把揪住了朗闻昔的外套领子。
朗闻昔彻底火了,他挥起拳头一拳砸在了付斯礼的脸上,“你他|妈的有病吧!坏人好人都让你当了,还要让我来作陪,谁给你的脸!!!大骗子!!!”朗闻昔虽然个子不高,力气却不小,他一把将付斯礼搡在了墙上。
付斯礼不仅脸上挨了一拳,背也狠狠磕在了墙上,他疼得一时间没缓过气来。
而朗闻昔显然也没有去想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些,只顾着自己解气,拿出了自己看家的打架本事。付斯礼不还手,只是用胳膊护住了脸,直到朗闻昔酒劲上了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付斯礼蹲下看着朗闻昔忍着恶心,一脸惨白的小模样,可怜巴巴地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付斯礼情不自禁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对不起。”
朗闻昔缓了好久,才说话:“你答应她了?”
“嗯。”付斯礼敷衍地点了点头。
“恭喜你。”朗闻昔也以敷衍回应着祝贺。
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言不由衷最伤人。
朗闻昔在酒精的作祟下倒床就睡,但睡得很不踏实,他梦见自己从高处一直下落,但同时他又不想着地。他记忆中,母亲将他从楼上扔下去的痛深入骨髓,皮肤被树枝划破的伤疤留下一道道泛白的痕迹。
梦中失重的感觉,让他的心被死死地揪着,悬在上空。
付斯礼一整晚都没有睡着,这是他在朗闻昔家中的第一次失眠,不是因为噩梦,而是瑟缩在墙边睡着的朗闻昔。
付斯礼转身看着背朝自己的朗闻昔,街灯昏黄让不开灯的房间陷入了一种迷蒙的黑。付斯礼能清楚地看到朗闻昔漏在外面的后脖颈,因为太瘦的原因,颈曲的椎骨清晰可见。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触到了朗闻昔的皮肤,冰凉、细腻、带着少年的坚韧感。
付斯礼咽了咽口水,心跳的频率再不断地加速,连自己呼出的气息也变得炙热。
他连忙抽回手,将自己捂进了被子里,这次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好像每一次的跳动都在提醒着他,他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少年,他对他有了冲动。
当他再一次从被窝里探出头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着少年靠近了一些,他轻轻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在没有任何回应后,他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轻吻在了少年的后颈。
在那个容易迷失于爱情的年纪里,付斯礼以一个窥视者的姿态,看见了自己内心羞于启齿的迷恋与渴望。
他无法服从自己的内心,又败于世俗的伦理,他让自己成为了一个无法忠于自我的懦夫。
他自食噩梦的恐惧,回到了那个让他全身都为之抗拒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