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温斯顿牧师的助手端来两杯茶,又悄悄在温斯顿牧师耳边说了两句话?。温斯顿牧师讶异地“啊”了一声,瞬间变得惊慌失措。他的额头渗出汗珠,肩膀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温斯顿牧师,发生什么事了?”蕾娅吞下?一口茶水,凑过去问道。“啊?”温斯顿牧师被蕾娅吓得一颤,“没什么,没什么……”“您不愿意告诉我吗?没有关系。”蕾娅的语气?比刚才?更加关切,“但如果您有什么烦恼的话?,随时可以使唤我。为了感?谢您刚才?帮了我,或许我能?给您出出主意。”温斯顿牧师注视着蕾娅的双眼,连叹了好几口长气?,“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恐怕没有多久,整个里奇城的人都会知道了。塔维斯小姐,之前的拜斯老宅那些命案你听说过吗?”蕾娅心中一紧,谨慎地回答道:“听说过,那些命案和今天的事有关吗?”“唉,原本是没有关系的。”温斯顿牧师的脸皱成一团,头低垂下?去,又弓起身子,困扰地说道:“前段时间,有人来找我,说让我去趟审判所。”蕾娅听见?“审判所”三个字就骨寒毛竖。“是去做审判法官吗?”蕾娅眉头紧锁,厌恶地说道。“是。”温斯顿牧师回答得轻飘飘的。一个牧师被人请去做审判法官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您去了吗?”蕾娅问道。“我本来不想去的,教堂里事多,我根本走不开。”温斯顿牧师无奈地答道,“但是他们来了好几趟,说有个案子一定要我去,他们找了很多牧师都对那个案子束手无策,所以我只能?答应了。”蕾娅拽了拽毯子,稍稍挪远了些,“然后呢?”“我收拾好行李,准备今天布道完就走。”温斯顿牧师语带哽咽,“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到底发生了什么?”蕾娅又问。“你瞧,”温斯顿牧师颤抖的手指向?教堂深处正中央的神像,“就在今早,我的助手在那里发现了一个死人。”“天呐!”蕾娅震惊地看向?神像,“在那里……”“我不明?白,”温斯顿牧师悲哀地说道,“有什么事想不开,一定要到这里来勒死自己呢?他就吊在神像伸出的手腕上。神啊!真?是既不尊重自己的生命,也半点不尊敬神明?!有谁会选择这样?的死法呢?”“死的是什么人?”蕾娅问道。“是附近的清洁工,我还请他来打扫过教堂呢。”温斯顿牧师抽泣了两声,答道,“他手上有一封信,应该不是他的遗书?。”“上面写了什么?”蕾娅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温斯顿牧师深吸一口气?,回忆道:“上面写着:我将归来。”“哈?”蕾娅迷惑不解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温斯顿牧师握起拳头捶了捶背。“那这又跟拜斯老宅的事有什么关联吗?”蕾娅问道。“你不知道?”温斯顿牧师先是瞪大了双眼,又默默地低下?头,“来不?及回城去买,温斯顿牧师的助手替蕾娅找来他以前的衣服和裤子,还有一顶能遮住半张脸的毛呢帽。但他的裤子对蕾娅来说还是太长太大了,蕾娅只?能用剪刀把裤腿剪短了些,又用两根绳子紧紧系在裤腰上,防止滑落。大哥和跟班二号还守在门口,四只?眼睛死死盯着小教堂的大门。蕾娅不?敢轻举妄动。蕾娅等了许久,等到外面的人个个在阴天变得饥肠辘辘,叫苦连天。抱怨声此起彼伏,几个男人开始互相推搡,大哥不?知被谁踩了一脚,立刻凶神恶煞地四处寻找“嫌疑人”。此时人们的怒火与烦躁都堆积到了胸口,再无人怕他,纷纷举着拳头,要和他干上一架。蕾娅抓住了这一好时机。她从?自己脏兮兮的裙子上扯下两个蝴蝶结揣进兜里,趁着温斯顿牧师向众人宣布今日布道暂停的消息为她转移注意?力?时,偷偷从?侧面溜出去过了桥。蕾娅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是午后,天空仍然灰蒙蒙的。普林斯疗养院大门紧闭,隐在一团不?透光的乌云下?,像极了恐怖电影中的哥特城堡。唯一不?同的是疗养院门口放着一张躺椅,上面躺着的白胡子看门人正在呼呼大睡。蕾娅进不?去大门,只?能顺着围墙走一圈,再摸摸哪里有松动的痕迹。幸运的是,这个世界里凡是阴森可怖的宅子总会被什么人或动物在围墙的某个地?方刨开一个小洞。蕾娅找到的这个洞有修补过的痕迹,不?知为何又被凿开了。洞口狭小,蕾娅不?得不?用木棍又挖深了些,才能勉强挤进去。这里比起正门来说太?过偏僻,长有一片果林,看似普通,却如迷宫一般。那些奇形怪状的果树就像是专门种在这里的,防止有人突然闯入或逃出来一样。林间一条小路蜿蜒向前,十分狭窄,过一辆马车都?勉勉强强,路两边更是杂草丛生,大大小小的卵石蹦到路上,也无人来清理。蕾娅踩过大大小小的水坑,靴子上糊满了淤泥。好在她现在已经练出了不?少肌肉,因为她有时不?得不?通过爬树的方式来寻找这个果林迷宫的出口,一边确认建筑物的方位,一边缓慢移动着。不?知走了多远,果树逐渐变得稀疏,偶尔夹杂着几块农田。蕾娅不?敢轻易将自己暴露在田间,故而选择继续站在果林中。而正当她又要提步时,一颗沾着污泥的土豆滚到了她的脚边。正觉莫名其妙之时,一声痛苦的哀嚎钻入蕾娅耳中,两个人影在前方若隐若现。蕾娅后退两步,迅速藏入一片散发着草叶香的醋栗丛中。不?知从?何时起,“躲藏”竟也成了她的看家本领。蕾娅透过高高的草堆望去,不?远处,一个老妇绷着脸,正在辱骂一个小姑娘,批评她又懒又馋,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小姑娘又瘦又小,左脚似乎有点跛,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老妇吃得肥嘟嘟的,走起路来缓慢又笨拙,但打人的时候却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敏捷和狠辣。木条一次次挥起又落下?,小姑娘的手掌火辣辣地?疼,本能地?握起拳头往后缩了一下?,那木条便落在了她裸-露的手臂上。一道鲜红的血痕在肌肤上蔓延开来,小姑娘的眼泪像断了的丝线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