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自在,“你——”
左掌心里,少年的凸出腕骨有些膈,他见蔺阳有些挣扎,稍微解释了下。
“这种水龙头得转两圈才能出热水,大冬天用冰水洗受伤的手,你是不是欠打。”
果然綦漠顺时针转了两圈后,水束缓缓地开始冒热气和白烟。
镜面起了一层薄雾,蔺阳抿着下唇,敛下眉睫,见对方空着的手试了试水温,又逆时针转了转。
“好了,这个水温可以。”
说着还要继续服务,握着手腕递到缓缓的水流下面,蔺阳一把子挣开,淡淡道,“我知道了,谢谢。”
綦漠往后退了一步,将左手背在身后,看少年认真洗手的动作,几个指腹来回碾了几圈,觉得又滑又腻。
——这手腕也太细了吧?真不像男孩子的。
綦漠目光向上,少年身上没穿那件白色的羽绒服,里头贴身穿的是一件纯黑色薄长袖,外头反倒罩着一件夏天棉麻款的微皱宽松白t,夏秋搭配,还怪时尚的。
再往上,便是一段落着碎发的窄窄冻颈,一条薄皮之下的颈椎骨若隐若现隐没于衣物之下。
綦漠皱着眉,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关注这人的脖子了。每次一见他,怎么目光老是想要逡巡人家这块部位。
——别人没有吗?这脖子长得也不是很特别啊,只是细了点白了点长了点。啧,再看下去你就真成变态了,ore神。
綦漠重新把目光落回朦胧的镜子,发现人家正在以‘看变态’的目光皱着眉看他。
——他不会以为自己又想揍他吧?他只是想再摸一次——咳,看一下而已。
蔺阳一抬头,本来想找纸巾,就看见镜子里某人呆愣如二哈的表情。
——这家伙不会傻了吧?
两人默契低头,心里异口同声。
——是的,他就是。
綦漠见他去扯卷纸筒的厕纸,
微微皱眉,把身上带的软帕子递了过去,“虽然我已经让吴经理换过很多次了,这厕纸还是不太卫生。漂白剂和滑石粉对伤口不好,你用这个。”
蔺阳微愣,看着直接杵到自己手背的白色软帕,沾上了一点血点,宛如梅蕊点点。
脏了。
于是他便接了过来,“我洗后还给你。”
綦漠推开卫生间的门,“留着吧,我还有一打。出去聊会儿?”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蔺阳怔了片刻,紧张的情绪慢慢消退,嗅觉回笼。一股淡淡的花香传来,他攥着那方软帕,递到鼻尖。
是方帕残留的淡淡花香,带着熨烫的温度。
还,怪好闻的。
他想了想,把帕子折叠好放进口袋。用纸巾压住血口,看伤口不再渗血时,深呼一口气,同样推门而出。
休息室是半个茶水间,靠门左侧是一整排靠墙的冷白绸软沙发,右侧则是洄游曲线的中岛台加吧台设计,马卡龙配色的挑高吧台椅围了一圈,而上方则是蓝白条海浪状的无重力小灯群。
蔺阳出来一看,綦漠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委屈斜撑着地面,他本人则拿着小茶壶煮着什么。透明的玻璃水壶气泡咕咚咕咚,茶叶如碎落的裙摆摇曳,不到一会儿飘出一丝微甘清甜的老茶香。
“坐吧,伤口怎么样了?”
蔺阳也没坐,直直站着,“没事,我小猫丢了,我得去找找,不打扰了。”
听着少年客气疏离的语气,綦漠转身看他,问出了自己一直困惑的问题,“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我总觉得我们应该认识?”
蔺阳此刻十分坚定:“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