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一天,一个满身穷酸、学识低微的小子,不经考试破坏规矩,走后门进了白梨书院,跟他们一同学习、一同生活,互道师兄弟,平起平坐。
——这些天之骄子能忍?
如果这穷小子真是院长孟章先生的子侄,他们这些学子或许还能按捺心绪,勉强接受。
但陈才不是。
陈才只是街头卖糖人的泼妇的儿子,因为他娘奇技淫巧讨了院长岳母的欢心,岳母施压,院长不得不从,所以才有了破例入学。
——知道原委之后,白梨书院的学子还能心如止水的话,棠越只能佩服他们都是世间难求的正人君子。
读书需要的是一个清净祥和的环境,否则也不会有孟母三迁这一说了。
而对陈才充满恶意的白梨书院,显然不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
那些天之骄子甚至不用自己开口,底下的狗腿子便会争先恐后地替主人除掉眼中钉。
别看那些高门大户面上祥和宽仁,背地里藏污纳垢,折磨人的手段数不胜数,折磨得人有苦说不出这是最基本操作。
陈才上辈子十八岁中县案,二十四岁中举人,可见天赋、勤奋非凡。
但这辈子……
难怪王川口气那么大,原来是上面有人。王胡氏是苏州人士,那宿主你做苏州园林是……
讨好王胡氏的礼物。苏州与念慈县相隔千里,王胡氏已经有四十余年没回故乡了。
这份与王胡氏记忆近乎一模一样的礼物,定能勾起王胡氏内心深处最深的思念。
那为什么不让王川转中?o问。
棠越在转盘和指针上做了手脚,让谁中让谁不中全在棠越一念之间。
那样显得刻意了。不来个“三请三辞”吊足胃口,别人怎知道珍贵呢?
我还有一个疑问,宿主不是坚持原则,绝不破例吗?你让陈才走后门不就……
棠越斜睨了熊猫崽子一眼,幕后大boss有原则这种东西吗?
日头升得老高,糖画摊子前的队伍长龙却一点没见短。
人们怀着□□的心雀跃上前,又带着满腔的懊恼离开——
“就差一点!”
他们扼腕着,一百两银子长着翅膀从他们手指缝间飞过,他们捂着心肝直喊疼。
他们以为是自己的运气不好,只差那么一点点,但谁也不知道,结局早已注定。
赌博赌博,他们以为自己在赌,自己在博,其实他们是被庄家玩弄于股掌之间,谁输谁赢,何时输何时赢,端看庄家一念之间。
铜板相互碰撞出清脆的当啷声,尽数落入小小的瓷罐中,清晨空无一物的瓷罐,如今接近装满,相对的,用来熬制糖浆的满满一盆糖块,现在只剩下寥寥几块。
“糖浆不够了,第十之后的客人散去吧,别再排队了。”棠越扬高声音道。
“啊?!这怎么可以!我都排了好久!”有人抱怨道。
“我不买糖人,给我转转就行!”有人提议道。
“就是就是!”这一提议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共鸣,说实话,现在排队的,谁不是冲着糖画园林来的?其他的糖画要不要无所谓。
“钱货两讫,你给了我铜板,我自然要给你们糖人,这是规矩。”棠越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