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一干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关上门,陈老太太勉强维持的好脸色再也挂不住,她用拐杖狠狠一敲地板,怒道“唐糖!大闹丈夫灵堂,有你这么做妻子的吗?!”
棠越冷笑,这不是你乖孙先挑的事吗?她不过是自辩清白罢了。
“人死为大!你就不能让他清清白白地走吗?非要把这些腌臜事情翻出来,今天陈家的脸面都丢光了!你泄一时爽了,可想过小才以后怎么做人?”
棠越眼角余光扫到贴在门外的小小一道影子,心下了然,陈老太太这是故意的呢!又想挑拨她和陈才之间的感情。
如果是原身唐糖,倔强好强如唐糖,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只会在暗地里用实际行动表明歉意,嘴上半点不肯服输,让陈才听到了又添一层隔阂。但如今站在这里的是棠越——要当好母亲的棠越。
陈老太太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
只见棠越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娘,我就是为了小才好,才不得不撕下陈升贪花好色道貌岸然的假面。”
“你!”
“父亲与寡妇偷情只是道德上的污点,母亲弑夫却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按照我朝律法,刑徒之子与娼妓之子等同,严禁参加科举。我若被认定谋杀亲夫,小才便是罪人之子,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娘,你心疼陈升,就不心疼小才吗?”棠越反问道。
陈老太太一时语塞,顿了片刻,说道“那你也不能大闹灵堂啊!你可以等出殡后慢慢解释……”
“谣言长了四条腿,跑得比风还快。等到出殡之后,还有解释的可能吗?大家先入为主,认定我是谋杀亲夫的凶手,我之后再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
陈老太太怨念道“你是清白了,却在小才身上捅了一把刀!”
棠越轻笑“爬寡妇墙的不是我,拿小才束脩去讨好小情儿的不是我,光着屁股跳墙逃跑的也不是我,娘你怎么说我捅了小才一把刀?”
“呜——”
门外传来谁压抑不住的呜咽声,像是遍体鳞伤的小兽痛苦的哭泣,随着一阵急促远去的脚步声后,砰的一声,陈才房门被重重关上。
陈老太太和棠越都听到了响动,但是谁也没动。
陈老太太目光沉沉地盯着棠越,道“阿唐,好利的嘴皮子!”
棠越微笑不变,“街头叫卖的,嘴上功夫当然得好。”
陈老太太探究地盯着棠越,似乎要把她整个人看穿般。“你变了好多。”以前的唐糖看似强硬,但是对着小才心比谁都软,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舍不得伤害小才,小才一皱眉,她比谁都紧张,但是现在……
“死了丈夫的寡妇,能不变吗?娘,如今的我跟您一样了。”
陈老太太眉头紧皱,轻咳着避开棠越的目光,说“天色晚了,你先回去好好歇歇,养养伤。”
“我先去看看小才。”
“小才刚受打击,你过去会让他更加伤心,还是让我去吧。”陈老太太拍着棠越粗糙的手,一脸慈祥地说“阿唐你放心,我会帮你说说好话的,毕竟骨肉至亲,小才会想明白的。”
让你去说?像唐糖那一世那般,说成仇人吗?
棠越垂下眼睫,乖巧道“劳烦娘了。”
等陈老太太拄着拐杖慢吞吞走远之后,系统o再也忍不住了,冒出头问道宿主,你怎能放任陈老太太再接近陈才?唐糖那一世,陈才就被她洗脑成了白眼狼。陈才那般恨唐糖,陈老太太可是功不可没!陈老太太对着唐糖说会好好开解陈才,化解他们母子间的误会,惹得唐糖感激万分;转头却一直在陈才面前怀念陈升,说若陈升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多好,还不停地提起从前唐糖陈升不和的事情,激得陈才对唐糖的恨意越来越深。
棠越挑眉,洗脑成白眼狼?能考上案,当上大官的人会这么容易被人洗脑?
呵。
o,唐糖的心愿是什么?
给陈才一个截然不同的好母亲。
什么叫截然不同?
跟唐糖完全相反……吧?o也有点不确定。
唐糖是个怎样的人呢?
粗俗?泼辣?可怜?笨?……
o说了好多个词语,棠越却微笑着一直摇头。
你错了。唐糖最大的特点是——她是真心希望陈才好。
棠越弯起的唇角带着古怪而又嘲讽的笑意,漆黑幽深的眼瞳中有奇怪的火焰在跳动着,让她一张苍白的脸显得有几分扭曲。她语调拉长,像是夜间游荡的孤魂野鬼的喃语般,阴柔冰冷——
而我,真心希望他不好。已改已改已改新新电脑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