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急接近的破空声,百里泓挥剑狠狠劈下,剑刃砍在肉体身上的细微触感通过长剑传到手掌,百里泓听到棠三月压抑不住的欢呼声,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微笑,成功了。
杀敌成功,百里泓精神不免松懈下来,原先被内力压制的蛇毒开始沸腾反扑,百里泓只觉得头脑晕眩,四肢软,都快握不住手中的剑了。
“百里!”就在此时,百里泓倏忽听到棠三月惊恐的尖叫声,他从没听过棠三月如此凄厉的喊声,本能地循声望去,可是被毒素侵占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紧接着,有人猛地扑到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告诉来人的身份。百里泓伸手抱住棠三月,掌下却是一片粘腻的濡湿感。
“三月?三月你怎么了?”
“啊——”
肖伯清的惨叫声在身后响起,百里泓越不安,“到底怎么了?你们谁告诉我啊!三月!”
“吃下去。”棠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颗丸子凑到嘴边,百里泓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刺鼻的血腥味让他差点没吐出来!
“敢吐掐死你呦。”
百里泓强忍着恶心,无比艰难地将药丸子咽下,喉头滚动,丸子顺着喉管直落入胃中,如一盆冷水泼下,体内灼烧般的疼痛缓缓淡去,蒙在眼前的黑色退散,百里泓眼睛渐渐能看到东西——
棠三月躺在他怀中,双目紧闭,嘴唇紫,嘴角渗出了一道紫青色的血液,气息奄奄,俨然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怎么回事?棠越,你快救救她!”
棠越道“已经给她喂了解毒丹了,不过……”
“不过什么?”百里泓急切问道,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从未感受过的剧烈疼痛在身体里肆虐着,他忽然很怕,怕从棠越口中听到“无能为力”四个字,等待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一瞬一弹指都仿佛凌迟般,一刀刀剐在他身上,痛得他没由来的大汗淋漓。
棠越见他如此关心棠三月,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缓缓道“不过三月身体虚弱,还得在床上躺个一月半月才好。”
心如坐山车般骤然落下,百里泓长长舒了一口气,“棠兄你下次说话别大喘气!”心情大起大落,心脏还有些承受不住地剧烈跳动着,百里泓后怕不已,若三月真的没救了,那他……那他该怎么办?
百里泓余悸未安地看着怀中的棠三月,看见棠三月嘴边的青紫血痕觉得分外碍眼,动作笨拙却轻柔地擦去血痕,盯了棠三月好一会儿,脑子慢慢开始转动,这才有心思思考起其他事情来,问“怎么回事?三月怎么突然受伤了?是谁伤了她?”他一定要为三月讨个公道。
棠越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百里泓疑惑“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看。”
百里泓茫然地举目四望,愕然现,两个乞丐不知所踪,肖伯清躺在他身后不远处,生死不知。
“怎么……回事?人呢?师弟怎么了?”错愕之下,他忘了与肖伯清之间的芥蒂,脱口还是“师弟”二字。
棠越仔细盯着百里泓,现他不是装的后,微微松了口气,道“肖伯清想趁你眼睛看不见从背后偷袭你,三月替你挡下一击,中毒昏迷。被你斩断头的红蛇似是与肖伯清有什么青天血恨,断了头也不罢休,临死前奋力一跳,毒死了肖伯清,喏,你看蛇头还咬在他腿上呢。”棠越指了指肖伯清的小腿。果然,小红蛇的蛇头几乎是嵌在肖伯清的小腿上,分都分不开。
“至于那两个乞丐,我给三月疗伤,没注意到他们,让他们趁乱逃了。”
百里泓小心翼翼放下棠三月,走到肖伯清身边,只见肖伯清双眼瞪得极大,好像要凸出来般,皮肤青紫,面目狰狞,俨然死不瞑目的模样。百里泓神情复杂,名义上是师兄弟,但其实,肖伯清更像是他的叔伯。他在凌虚山学艺的时候,肖伯清早已下山继承家业,每年只有师父寿辰之日,肖伯清才会千里迢迢地回山祝寿。每次上山,肖伯清都不忘给他这个小师兄带上一份礼物,或是木马,或是陀螺,或是响哨,不是些什么珍贵的礼物,但却是最合他心意的。凌虚山上清幽苦寂,玩闹的东西极少,尤其他又是一个小孩,师兄弟们全比他大上一轮,根本玩不到一块去。他在山上其实是很寂寞的。在小的时候,他最期待的就是师父的寿辰,因为那时候肖大师弟就该来了。
“如果我有孩子,大概也跟你一样大吧。”肖师弟曾摸着他的脑袋,一脸的慈祥,就像一个疼爱孩子的好父亲。
只是……
为什么会这样?
百里泓只觉得心口憋闷,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肖伯清,往事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眼眶不知不觉便湿热起来。
许久之后,百里泓抹了一把脸,转身看棠越,声音有些沙哑“你刚才说肖师、肖伯清想偷袭我?为什么?”
棠越问道“少侠,你们凌虚派有驱蛇一脉吗?”
百里泓摇了摇头“凌虚派是剑派,只学剑。为何忽然问这问题?”
“你可知肖伯清用什么偷袭你?”
百里泓又摇了摇头,棠越捡起地落在棠三月身边的一条青色死蛇递给百里泓,百里泓接过,疑惑不已,哪里又冒出来一条青蛇?看着似乎跟他杀的红蛇同出一脉?等等!难道?!
“没错,它是从肖伯清袖中飞出来的。我想,肖伯清与阿舍夫妻八年,大概是从阿舍身上学到的本事吧。”
百里泓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肖师弟学蛊术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