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言不发的。没多久,她的肩膀忽然抖动了几下。韩毅走过去,发现她的眼眶泛红了,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滚落。眼泪像是烫在他的心头似的,韩毅问:“程桑桑,你哭什么?”程桑桑说:“我觉得你不爱我了,你回来都没抱过我,也没亲过我,有男人送我回来,你也不吃醋,还一点都不在意。”韩毅的视线和她齐平。他说:“程桑桑,你在害怕什么?”程桑桑说:“我怕你不爱我。”韩毅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兴许是刚抽过烟的缘故,他的手指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程桑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韩毅说:“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什么?”“你想要什么关系,我们就能有什么关系。”他慢声重复了一遍:“什么都可以,都随你。”程桑桑重复了一遍韩毅的话。“我想要什么关系,我们就能有什么关系?什么都可以?”韩毅说:“是,随你。”他的话音落后,程桑桑却沉默了起来,心情跟他地重操旧业。但尴尬的地方在于,重操旧业到一半的时候,程桑桑醒来了。她看着他。他面不改色地停了下来。他问她:“还疼不疼?”程桑桑说:“有点。”他继续。程桑桑却抓住他的手,说:“我来。”北京时间七点十分整,程桑桑和韩毅做了一套比较不大众的早操。然后韩毅抱了程桑桑去漱口,又问她:“再睡一会?早上想吃什么?”程桑桑像是一只猫,圈住他的脖颈,懒散中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你陪我睡嘛。”韩毅没辙,重新抱她回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睡了个回笼觉。这一睡直到正午十二点,程桑桑才醒了过来。韩毅问程桑桑要吃什么,程桑桑说要吃他做的饭菜。于是,两人一合计便换了衣服下楼买菜。在韩毅的计划中,今天是买菜做饭吃饭,最后吃程桑桑这样的步骤。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人买了菜走回小区的时候,正好路过小区楼下的药房,韩毅惦记着程桑桑那里的红肿,于是向药房的柜员咨询,最后买了一管药膏。出了药房的门口后,先头还是有笑容的程桑桑忽然敛去所有笑意,问他:“你是不是从未信过我?”韩毅微怔,问:“什么?”程桑桑说:“你是不是打心底就没信过我?你不信我们这一段感情能走到最后?你是不是认为我找你复合只是一时兴起,等我厌了就会和你提分手?你不信我是认真的对不对?你也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和你提分手的对不对?所以昨晚看到有男人送我回来,你才不吃醋,你才会露出一副我早就料到会有今天的表情。你说‘只要我想有什么关系,我们就能有什么关系’这句话的时候,你打心底认定我们最后会分手是不是?韩毅,你告诉我,我说得对不对?”韩毅没有回答。可他的表情告诉了程桑桑他的回答。他最初实在奈何不了程桑桑,也确实不信她,但有些人一旦再次遇上,他就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他恨过程桑桑当年的无情,也怨过程桑桑的不成熟,可那又怎么样?在邮轮上再次重逢,她笑得没心没肺,三番四次地来撩拨他,他除了气得七窍生烟之外又还能怎么样?到了夜里不也只能不可抑制地想念那个小混蛋?然后再纾解自己的愿望?他深谙程桑桑的可怕,并不想重蹈覆辙之余,还有几分不甘心。凭什么他韩毅这辈子要栽在同一个女人身上两次?但在经历了邮轮的硫酸事件后,他的想法又有了动摇。当时作案的人太过疯癫,完全不拿生命当回事,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人无疑是无敌的。他身负职责与他周旋,被硫酸泼到那一刹那,他只有一个念头,想见小混蛋一面。再后来,小混蛋又继续撩拨他,他也是被撩拨得完全没有脾气,最后连那几分不甘心都化成心甘情愿。得了吧,被虐就被虐吧。她要玩那就奉陪,她不玩他就滚蛋,谁让他八年的时光都忘记不了她。程桑桑确实说得没错。他对他们这一段感情没有任何信心,他做好随时被甩以及随时抽身的准备,所以他任由程桑桑胡来。这一点,他无法反驳,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他一直沉默着。程桑桑的眼眶瞬间泛红,她倔强地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韩毅喊她。“程桑桑。”她说:“你不要碰我。”程桑桑和韩毅冷战了。她说要自己静一静,让韩毅先离开。然后韩毅还真的离开了,这让程桑桑更生气了。她几乎一夜未眠,整个人心烦气躁的,将近早晨才睡着。八点左右,程桑桑的闹钟响了。她睁开眼关了闹钟,没一会,程默然就打了电话过来。“姐姐,你醒来了吗?”程桑桑的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说:“嗯,起了。”程默然说:“我八点半到你的小区门口接你。”“行。”程桑桑洗漱化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怅然。晚上睡得不好,黑眼圈有点严重。如果按照程桑桑以往的性格,她今天肯定会画个柔弱妆博取同情。可是在她抹了白两个色号的粉底后,却对着镜子发起呆来。足足有五分钟,她才拿卸妆油卸掉。程桑桑不打算化妆了,她挑了一件普通的黑色长裙,头发随意梳理了一下就直接下楼。程默然早已在门口等待,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见着程桑桑后,下车给她开车门。他说:“爸爸今早回的国,妈妈去机场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