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猪来到了这里。
他跑得有些急了,安明慎那副柔弱的身子骨受不了马背这样颠簸,活生生累病了,正在在邺州府中歇息。
小猪气喘吁吁地策马奔来,惊慌失措地扑进萧皓尘怀里:“爹爹!出什么事了!”
萧皓尘接住自己已经长大的孩子,平静地说:“没事,都过去了。”
小猪到底是个小孩子,紧紧抱着萧皓尘不敢再松开,都快吓哭了:“爹爹,我再也不要自己去闯荡江湖了,我要陪着爹爹,我要保护爹爹。”
他听到消息,说南廷军营出了乱子,有妖物出没差点杀了卫寄风,他的爹爹更是下落不明。
小猪几乎要吓疯了,哭着跑回逍遥谷找师祖,师祖却让他三月之后再来天堑山。
好不容易熬过三月之期,他拼命赶到天堑山,生怕自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萧皓尘叹了口气,揽着儿子的肩膀,说:“慌什么?你爹爹这么大的人了,还能照顾不了自己吗?”
小猪左顾右盼。
萧皓尘问:“你在看什么?”
小猪沉默着摇摇头,捏着自己腰间的玉佩不说话。
萧皓尘摸摸儿子的头,说:“此处宁静避世,爹爹很是喜欢,想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你不必担忧,想去哪儿便去哪儿,知道了吗?”
小猪眼泪汪汪:“爹爹一个人住在这里,若是病了累了,谁照顾你?你又不会煮饭,这里除了野果就是野兽,都不好吃。爹爹,小猪留下来照顾你,好不好?”
阴暗的角落里,一只厉鬼躲着阳光鬼鬼祟祟地偷看着,恨不得大声喊一句“我会照顾皓尘”。
可他发过誓了,不会再去惹皓尘心烦。
只要默默地守着,护着,就好……就……特别好。
小猪坚决不肯留爹爹一个人待在山里,他固执地留下来,甚至笨手笨脚地要帮爹爹养鸡种田。
父子二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哪会种地。
养鸡鸡死,养鸭鸭疯。
开出半亩小田,种的麦种稀稀落落长了小半,又给生生旱死了。
此处在天堑山极深之处,出入购买麦种鸡苗十分不便,小猪灰头土脸地站在地里,羞愧万分地低着小小的脑瓜。
萧皓尘哭笑不得,拿了手帕给儿子擦脸,说:“罢了罢了,野味也没什么不好,你何苦受这闲罪?”
小猪委屈巴巴地嘟囔:“爹爹又瘦了……野果吃了不长肉……”
萧皓尘心里酸软,轻轻叹了一声,说:“小猪,并非是爹爹不愿陪你入世。只是……爹爹实在累了。人心太过难测,世事总不由人。爹爹和命争了一辈子,争累了,只想在这深山里安安静静地渡过剩下的日子。你还年轻,你有满腹雄心壮志,就该做成全自己的事。听话,出山吧。”
小猪被萧皓尘连哄带骗地送到了邺州府,那里繁华热闹车水马龙,才是少年人该去的地方。
天堑山深深的山谷中,萧皓尘看着那些荒芜的土地和鸡鸭的尸体,一个人慢慢地把死去的鸡鸭埋进了荒地里。
他一个人待在山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