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连症结存在何处都需要旁人指点,那如何能真正反省呢。”神里绫人噙笑道,“自己好好想想吧。”
“任务完成了就行了啊。我没造成损失吧?虽然过程确实激进了一点。”
显然黎昭是一个以结果论的人。
即使是现在,她的眼神依然平静清澈。
没有愤怒,没有歉疚,像一个上课得不到解答,从而去办公室询问问题的学生。
她困惑的只是问题表面。正如下雨天找不到一把伞。
神里绫人望向那双墨绿蛇形的瞳孔。
突然觉得面前的少女,像在凛冬,被农夫捡到的一条过早苏醒的小蛇。
石头会被捂热。
冷血的动物不能。
“一个提示吧。”神里绫人放下公务,揉了揉眉心,“你使用的手段,可以运用到现实吗?”
黎昭一时语塞。
经由她捕猎的梦魇,不会存在任何活物。
上一刻她能变出一个棒棒糖哄梦中的小孩开心,下一刻就能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劈了对方。
“梦和现实当然不同。”黎昭皱着眉说。
“你在梦里,杀了人吧。”
神里绫人依旧保持着浅笑,语气却是冰凉的:“你如何能分得清,虚幻与现实的边界?如果有一天,你混淆了概念,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不必多说了吧。”
“您居然会考虑这种稀有的概率。真是令我感到惊讶。”
黎昭抬眸与神里绫人对视,望见对方蔚蓝色的眼睛。
像一片同样深不可测,无法触底的幽深海沟。
大概是初出茅庐,黎昭并没有接受过社会的拷打,面对上级的压迫仍然直抒己见。
她心直口快地说:“明明您也是工于心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人吧。”
少女尚且稚嫩的腔调带着现实的冷酷。像是过早领悟到寒冬的春燕,冷漠地注视必然枯萎的玫瑰。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过去以为,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会是相似的。”
神里绫人并没有感到被冒犯:“我更偏向于长远的利益。”
黎昭不置可否。完全没有相信他的话。
神里绫人看向她。黎昭搓捻着手指。这是表现她不耐与焦躁的小动作。
神里绫人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成长的环境是塑造人的关键因素之一。
他出身显赫,儿时又遭逢家道中落,众叛亲离,城府深沉,是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