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走到一丛娇艳怒放的牡丹前,程彦清停下了脚步,虚空一指,水纹一样的光圈一圈一圈漾开,等到光圈消退,季宜嘉面前的景色蓦然发生了变化。一座巍峨的宫殿拔地而起,檐牙高啄,廊腰缦回,宫殿上方笼罩着一层浅金色的光晕,映衬得这座宫殿愈显恢弘壮丽。季宜嘉惊愕得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看着,虽然心知自己在游戏里,但是亲眼看到这一切,还是让她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走吧,”程彦清牵着季宜嘉的手径直往前走去。季宜嘉觉得自己就好像是穿过了一道水膜,又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等到她凝神看去,眼前的景象却又与她先前所见大为不同,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消失了。“……那座宫殿呢?”季宜嘉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同时茫然地四下环顾着,想要寻找到那座宫殿。“只是幻阵而已,”程彦清简洁地回答了季宜嘉的疑惑,同时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每往前走一步,季宜嘉眼前的景象就如同电影画面一样一帧一帧地变化,光怪陆离的变幻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向何处,只能被动地跟着程彦清前行。当景象不再变化后,季宜嘉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还不放心地询问:“我现在看到的是真的吧?”“当然,”程彦清面不改色地肯定道。听到这个回答,季宜嘉差点没忍住爆了粗口,内心非常想问候程彦清全家,忍了又忍,忍得面容都扭曲了。神神秘秘带她过来,路上还有那么多美景,结果居然是座阴森的地牢,果然大boss是个心理不正常的变态。程彦清冷眼扫过表情复杂的季宜嘉,一眼就看穿她内心的吐槽,淡淡道:“入幻阵所见,皆是你心中所想。”季宜嘉一口老血哽在喉间,差点喷了出来,看向程彦清的眼神也有些悲愤,这些难道不能在进入幻阵前就告诉她吗?“所以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看到季宜嘉一副悲愤欲绝的表情,程彦清心血来潮,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凑近她,语气暧昧地问道。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强烈的异性荷尔蒙,季宜嘉脸腾的红了,跌跌撞撞往后躲,却被牢牢抓住手腕又拉了回去,撞入某人怀中,当下更是面红心狂跳,脑中一片空白。【玩家季宜嘉受到诱惑攻击,损血152点。】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声让季宜嘉一下子清醒过来,她伸手朝热乎乎的鼻腔下一摸,摸到了嫣红的鼻血,衬着白皙的指腹格外显眼,她瞪大眼睛看着,手指都在颤抖。“噗!”近距离观赏季宜嘉流鼻血的程彦清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及时掩住了嘴,但是那上翘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后,季宜嘉一脸生无可恋,低头开始找有没有地洞可以让她钻进去,她想静静。“咳,还有人在等我们,走吧,”笑够后,程彦清勉强恢复了面无表情,只是嘴角依旧不受控制地时不时上翘。季宜嘉不发一言,垂头丧气跟着程彦清往地牢里走去,强力胶也没有办法将她破碎的自尊心黏好,她只能催眠自己,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噩梦。“教主!”一声洪亮的喊声在耳边炸响,将自欺欺人的季宜嘉炸回了现实,一抬头就看到守在地牢门口的两人正用暧昧的眼神扫视着……自己和程彦清牵在一起的手。季宜嘉触电似的一抖,想要甩开程彦清的手,然而奈何程彦清抓得紧紧的,不仅没能甩开,反而被抓得更紧了,于是季宜嘉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那暧昧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季宜嘉再次低头找地洞,程彦清却是面不改色地牵着人往地牢里走去,身板挺直,任由那些暧昧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无比坦然从容。“教主真是有情调,谈情说爱都谈到地牢里来了……”“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多一个教主夫人了……”走了没几步,季宜嘉就听到身后传来兴奋的八卦声,原本就通红的一张脸顿时红得要滴血,恨不得仰天长吼她和程彦清是清白的,然而到底只能暗暗咬紧了牙,腹诽几句。原来反派也是这么八卦。程彦清自然也是一字不漏地将那些八卦的议论都听到了耳中,只是他依旧不动声色,光从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牵着季宜嘉的手也没有放开,脚步稳健地往地牢深处走去。昏黄的烛火照亮了幽深的地道,地道的两边是囚室,厚重的石块砌得严丝合缝,只余下一扇巴掌大的小窗口,囚室内一片漆黑,透过小窗口也看不清楚内里的情形。只是那回荡在地牢里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却格外清晰,就如同锥子不停地刺人耳朵一样,听得人后背寒毛直立,全身颤抖。季宜嘉瘆得慌,不自觉抓紧了程彦清的手,全身的力气仿佛都随着这一声声惨叫被抽走了,腿软得撑不住身体,若不是有程彦清在一旁扶着,早就已经瘫坐在地上了。“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季宜嘉哆哆嗦嗦问道,摒弃旖旎的念头后,理智总算是上线了。这阴森幽暗的地牢,显然不是什么谈情说爱的好地方,程彦清带自己过来,恐怕没好事。正文杀鸡儆猴季宜嘉忍不住想跑,但是手却被人攥得紧紧地,凭她的力气,无异于蚍蜉撼树,完全挣脱不开。“怎么不走了?”季宜嘉的惊恐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程彦清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不动声色地问,甚至还隐约带着几分笑意。这下季宜嘉不仅腿软,而且还很想哭。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如果不是她被美色迷了心窍,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一地步,悔之晚矣!季宜嘉不吭声,程彦清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她,看她脸色来回变换,嘴角悄悄扬起了些许弧度。在确定自己逃跑不能后,季宜嘉终于死心,宛如要奔赴刑场的烈士一样看向程彦清,往前迈的每一步都带上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意味。程彦清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再次笑出声,当季宜嘉哀怨的小眼神扫向他时,他笑得愈加大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人,光是一个眼神就能逗得他发笑,嗯,就多留几天吧。季宜嘉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无心的举动,导致自己被放行的时间无限期延后了。地道看着幽深没有尽头,但也仅仅只是看着而已,随着那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大声,一路上堪比扭秧歌走两步退一步的季宜嘉,终于走到了地道的尽头。那是一间挂满了各式刑具的囚室,浓郁的血腥味在这一方空间内弥漫,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被悬吊在半空中,那渗人的惨叫声便是这人口中发出的。看清楚这人血肉模糊的惨状后,季宜嘉打了个哆嗦,感同身受地觉着疼,若不是被硬拽进去,只怕她还没有勇气走进这间囚室。“问出来了吗?”一进囚室,程彦清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冷,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庞覆上了千载寒冰,看向那男人的眼神不带半点感情,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或许要不了多久,被吊在半空中的,的确是一个死人。“他还不肯开口,”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一团黑烟在囚室中央炸开,待黑烟散去后,一个佝偻着背,面容藏在黑色兜帽下的人出现在了季宜嘉面前。季宜嘉看不清楚这人的面容,仅能从声音判断,这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就如同生物遇到天敌,她本能地察觉到了让她寒毛直立的危险。季宜嘉默默往程彦清身边挪了一小步,手也用力回握住了程彦清的手,这样能让她稍微有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