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证明那女人是奸细的证据,想要还是很容易的。湛羽然咧嘴,笑得狰狞,秀美的双瞳中闪过一道红光,心魔应劫而起。当湛羽然带着证据找来时,程彦清和季宜嘉正在喝下午茶,几碟精致的点心,一盏清茶,听琴声悠悠,甚至惬意,就连程彦清也很享受这悠闲的下午茶时光,这段时间是两人相处最和谐的时候,偏偏湛羽然在这时候来了。隔着老远,湛羽然就看到两人在石亭中相对而坐,含情脉脉,气得她咬紧了牙,脚步快了不少,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教主,我找到证据了,”湛羽然说着,得意洋洋看了季宜嘉一眼,这才将证据奉上。程彦清接过证据,越是往下看,眉头就皱得越紧,脸上的表情也像是覆上了一层寒冰,冷得吓人。季宜嘉从湛羽然来,心里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在看她得意洋洋的表现后,更是不安,这人又想闹什么幺蛾子?她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又有很多的秘密无法告诉程彦清,心里多少有些担忧。“这个人呢?”程彦清看完后,将证据直接收了起来,冷声询问道。“已经死了,不过他死之前供出了这些事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应该都是真的,”湛羽然见程彦清似是信了,心底骤然一喜,差点就表露在了脸上。“那就是说……死无对证?”程彦清挑起半边眉毛,最后的四个字却是对着季宜嘉说的。季宜嘉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她不知道那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但是她可以感觉到,程彦清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冷,迎着这样的目光,她有些心虚。“教主,您不能妇人之仁,”湛羽然一脸慷慨,“她处心积虑地接近您,是别有目的,现在已经证实了她的身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教主,您应当立刻杀了她。”季宜嘉被湛羽然这番话给吓到了,惊讶地指了指自己,虽然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程彦清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季宜嘉,那犀利的眼神像是要看透她的内心,仅仅是几秒钟的注视,就让她心惊胆战。“我相信她,”许久之后,程彦清缓缓开口,一字一顿,说得特别清楚,比起死无对证的证词,他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人。“为什么?”湛羽然忍不住问出口,心中的恨意强烈到要炸裂,她问得有些歇斯底里。程彦清也在心底问自己为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本能地觉得可以相信她,应该相信她,说不出原因,就是觉得理应如此。正文恶鬼临门季宜嘉听到那四个字,心里砰的剧烈跳动了一下,脑中炸开了绚烂的烟花,将所有的思考能力都炸没了。“因为我相信她,”程彦清肯定道,或许她接近自己的确是别有目的,但是他就是觉得她没有恶意。湛羽然气极,姣好的面容狰狞扭曲,看向季宜嘉的眼神就如同刮骨钢刀,每一下都要戳下一块肉。季宜嘉摸摸鼻子,坦然接受如此凶恶的目光洗礼,看就看吧,反正看看也不会少块肉。程彦清和季宜嘉两人“沆瀣一气”,湛羽然被气得怒火攻心,几欲吐血,却又毫无办法,最后只能带着一肚子怒气离开。石亭里只剩下季宜嘉和程彦清两个人,气氛却一下子尴尬起来。“我、我先回去了,”季宜嘉腾的站起身,侧着头不敢看向程彦清,说完就急急忙忙往石亭外跑,甚至因为太着急,下台阶的时候还不小心扭到了脚,最后只能一跳一蹦的离开。程彦清说的分明不是那三个字,但是季宜嘉却觉得比被人表白更让她心跳加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能落荒而逃。看着那个逃也似的离开的背影,程彦清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心头的那缕不悦烟消云散,端起茶盏悠闲地浅酌,一派悠闲。“季姑娘,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别院的侍女看到季宜嘉红着脸匆匆跑回来,不由好奇地开口问道。季宜嘉双手捂住脸颊,这才发现脸颊滚烫,都能煎熟鸡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程彦清看到,若是被他看到了,那……自己还怎么有勇气出现在他面前啊!是夜,季宜嘉破天荒地没有去抢程彦清的床,相当自觉地留在了别院,然而习惯了程彦清的床后,换了一张床,季宜嘉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不知道多少个大饼,数了十几万只山羊跳过来,季宜嘉还是徒劳地睁着眼睛,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就在她准备换个姿势继续努力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谁?”季宜嘉猛地坐起身,皱眉问道,外面守着四个侍女,难道是她们有什么事情?敲门声依然继续响着,说是敲门声,但是那声音大得更像是在砸门,要不是门板够结实,说不定门都被砸掉了。季宜嘉听得心里咯噔一声,那一声声的敲门声就好像是砸在她心坎上,她握住了剑柄,小心翼翼往门口走去。她笃定敲门的绝对不是那四个守在门外的侍女,不然她问话,她们不会不回答,她脑中只剩下一句话——夜黑风高杀人夜。敲门声依旧继续着,除此之外,屋外静谧得半点声音也没有,就连呼吸声也听不到,季宜嘉不敢去想守在外面的四个侍女怎么样了,她精神高度集中,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到指关节泛白。被砸得摇摇欲坠的门板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砰地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借着门外皎洁的月光,季宜嘉一眼就看清楚了门口站着的人。那是一个身高膀圆如同小山一样的壮汉,浑身的肌肉几乎要挣破衣服的束缚,胳膊比季宜嘉大腿还要粗上一圈,然而他的脖颈上却空空如也,没有头颅。季宜嘉心中大骇,竟是连惊呼声也发不出来,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壮汉抬脚走向自己,都忘了要闪躲。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自己问话没有人回答了,连头都没有,这人就算是想回答也回答不了啊,不过虽然没有头颅,但是这个壮汉却仿佛能看见一般,径直走向季宜嘉。危急关头,被吓懵的季宜嘉总算是回过神来,就地一滚,躲开了朝她伸过来的蒲扇般的大手,撒腿往门口跑去。一跨出门槛,季宜嘉就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猝不及防之下被绊倒在地,她撑起身一看,绊倒她的正是那四个守门侍女中的一个,四个侍女都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不知生死,季宜嘉也没时间去查看,爬起来继续跑。这四个侍女修为最低的也在筑基中期,然而她们却无声无息地倒在了门口,连一声警示都没有发出,可见那断头的壮汉有多厉害,想也知道她绝对不是对手。壮汉身躯庞大,但是行动却半点都不迟缓,季宜嘉这一耽搁,就被追到了跟前,要不是季宜嘉马上往地上一倒,肯定已经被掐住了脖子。险险避开的季宜嘉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手脚都有些无力,却只能强打起精神,继续逃命,不逃,当场就能送命。季宜嘉修为低得可怜,但是生死关头却滑溜得像是泥鳅,几次三番从壮汉手底下逃脱,哪怕滚了满身泥,发髻都松散了,人也好端端地连道伤口也没有。多次被逃脱,壮汉也失了耐心,从身后摸出一把巨斧,足有人高的巨斧却被挥舞得虎虎生风,锐利的斧刃泛着冷光,当然就算不够利,这么大的斧头光是砸人都能把人给砸死了。季宜嘉被吓得脸色又白了几分,心里发苦,长得人高马大也就算了,居然力气还这么大,派这人过来的幕后黑手果然很希望她挂掉啊。虽然季宜嘉躲闪得更加小心,但是巨斧划过的风都带着凛冽的力道,刮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可想而知要是没躲开,那就只能明年今日多烧些黄表纸了。